三莫鎮。
風雪飄然，使山頂露白。一棟棟三層小樓嶄新如一，刺骨的寒風不能撼動，紅豆大的雪花落上屋頂便會消融。
坐落在山頂俯瞰三莫鎮的城堡尤為明顯，不止房瓦屋簷，城堡十米之內生機盎然，草木生長。站在城堡之內遠眺，始終不停的風雪好似一麵白牆，使本應一體的天地有了內外之分。
肩披白袍，頭戴氈帽，穿著打扮與他人截然不同。莫焜姿態佝僂，儘可能不讓雪花沾身，邁進白牆之內，立刻脫衣甩鞋，隻留襯衣短褲，來度假一般走進城堡。
既是城堡，自有城門。五米高牆聳立在前，隻容得下一輛吉普的窄門前站著六名蒙麵壯漢。淡淡藍光飄逸，以太超凡者的身份不言自明。
“恭迎少主！”
六名壯漢齊聲高喊，莫焜早已習慣。大門緩緩打開，一股暖風直鑽胸膛。
“少主，昨日西南來人，帶來了今月站費。”
才一進門，十好幾名或老或少的超凡者便圍了上來。其中當屬一名戴著無框眼鏡的老人最為顯眼，舉著紙質賬本邁步走來：“攏共一百二十九枚超凡石，比上月少了一半還不止。因為您不在，我隻好去過問站長，站長說特殊關頭不必計較，於是我們就放西南的人走了。”
皺皺眉頭，莫焜亂中帶穩的步伐稍滯，尋思一陣，瞄了眼老人手中的賬本，溫聲問：“那站長當時有交代過彆的什麼嗎？”
“沒有，”腰彎頭前傾，老人如實答道，“站長醉心修煉，隻是簡單說了那麼幾句，就又回房了。”
莫焜心稍鬆，點點頭：“好，那就不必在乎。西南站費一直最少，如今確實是多事之秋，站長說的不錯，沒必要為了這點小錢大動乾戈。”
“好，少主英明。那我這邊就把賬本封庫了。”
“嗯，”莫焜又點了點頭，不忘叮囑，“去吧，彆忘了通知村財務那邊，兩本賬要合得上。”
“那是自然，少主放心。”
解決了最重要的事，莫焜繼續向前，其餘人遠隔五米跟在身後，簇擁著走進城堡。
寬敞到可讓汽車輕鬆駛入的客廳金碧輝煌，頗具西方王室風格的大吊燈格外閃耀，鮮花排滿樓梯走廊，真皮沙發好似加長林肯橫在客廳中央。可比肩歐洲領導人的辦公桌擺在沙發麵前，沒什麼道理、風水可講，僅僅隻是可以從中窺探到權力的流動。
這其實不是城堡最初的布局。
彆墅第一次翻修時，完全是按照歐洲舊式城堡來建造。從第二次翻修開始，由於莫洪擂半閉關，修建工作才交到莫焜的手上，變得“狂野”起來。
莫焜首次完全掌權，對各個部門的工作很不熟悉，處理起來漫無章法，而三莫鎮的大小事務如今又都要莫焜定奪，偏偏莫焜又是一個工作狂，大小事務均要過問，於是為了方便，這一不倫不類的布局也就應運而生。
除了日常辦公，若有客人來訪，依舊是在客廳麵見，因此常常會出現莫焜一邊辦公，一邊與來客談話的場景。不過也並非全部如此，對於一些不願見光的大人物，則通常是往城堡後院的一間平房會麵。這座四合院式的小屋被城堡完美擋住，後方則是未開發的荒郊野嶺，正適合用來見政商要員。
“少主，這是這個月的采買清單。”
熱茶沏上，電視播放今日新聞，少女秘書搬來一遝遝文件，眉頭皺成川字的莫焜開始處理堆積多日的要務。
率先彙報的是財務部，這位禿頂的中年男人身上沒有一絲貴氣，隻有苦大仇深：“由於您前幾日不在，一百萬以上的項目我們都無權劃撥，偏偏站長有令，要采購部在月底之前囤積足夠的禦寒物資……這是我們部替他們整理出來的清單，少主，您快看看吧！”
抬手揉了揉太陽穴，莫焜隻是掃了那麼一眼，便氣笑了：“一百萬以上的項目你們沒權審批，那一百萬以下的項目怎麼也給我列單子裡了？”
“呃……這項涉及囤積軍用物資，略有敏感，雖然站長有令，但我還是覺得……問問您的意見比較好。”
“行。”
莫焜眼神發冷，後仰在沙發上審視男人，敲著桌麵繼續質問：“伸手不打笑臉人，你這麼說我不挑你理，但你要給科研部那邊一個解釋。我出差三天，那邊給我打了十個電話，就差指著鼻子問我經費怎麼還沒到賬了！”
突然跳到另一話題，禿頂男人笑容勉強，側過頭看著樓梯，聲音發苦：“少主，科研部那邊不一直這樣，您左耳進右耳出，何必在意呢……”
“我不在意？！”
莫焜氣得拍案而起，胸膛起伏，忽地又壓低聲音，指著樓梯怒道：“我不在意行嗎？！這話有種你去和站長說，我保準不再和你廢話……去啊！”
禿頂男人立馬慌了。
“少主，我不是這個意思！”擦了擦額頭的冷汗，禿頂男人急聲迫切，“真不是我們不想給，實在是沒錢了啊少主！照這樣下去，我們就該連工資都發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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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當我白癡？這月的站費不是才到嗎。”
“站費到手就已經花光了，”禿頂男人聲音苦澀到隻差下跪，三兩步走到桌前，哭訴道，“圓桌騎士團那邊要什麼，我們就得給什麼，采購部現在也和科研部一樣像是個無底洞，每次都有新的理由來要錢……呐！少主，您看我列的單子。”
禿頂男人一把拽起文件，顫著手舉到莫焜麵前：“十萬箱礦泉水，這難道也算禦寒物資物資嗎？！”
莫焜眯了眯眼，緩緩坐下不語。
翹起二郎腿，莫焜繼續揉著太陽穴，閉眼道：“行了，少廢話！既然都是站長的命令，采購部那邊要什麼你就批什麼，錢麼……我來想辦法。”
您能有什麼辦法？！
禿頂男人差點禿嚕嘴說出去。
鬼才會信莫焜真能有什麼辦法，大概率隻是為了敷衍他，好把文件批了，方便事後出了事，將這口鍋甩在自己身上。
心裡這麼想，臉上還得跟著陪笑。禿頂男人都不知道自己怎麼走出的城堡，直到冷風刮過臉頰，才從失落的情緒中回神，深深吸了口氣，結果被冷風嗆得連連咳嗽。
莫家落在這位手上算是徹底毀了。
禿頂男人攥緊拳頭，恨意與憂慮交織，複雜的情緒讓他喘不過氣。
即便莫焜已經掌權多日，如今是三莫鎮接班人式的重要人物。
但在他們這些老莫家村人心中，莫焜始終是那個扶不起來的閒散混混，隻不過比起從前的張揚蠻愣，現在勉強配得上一句外強中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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