兗州洪鎮。
人口不過三萬的小鎮,很多人大字不識。
衙門也隻有一個縣官。
五位捕頭,這些捕頭食朝廷俸祿,也不辦什麼事,整日進了衙門不是酗酒,便是玩骰子。
不過此鎮地理位置比較偏僻,倒也沒什麼大事發生。
這裡的鎮民也淳樸老實,小偷小鬨,時常發生,命案倒是未曾發生過幾件。
這些官差懶散,倒也正常,朝廷甚至不在此屯軍,節省開支。
要知道三萬餘人口的鎮子,百人屯軍是再正常不過的,側麵映射了此地的安寧。
此地是蒙如玉的老家。
見過了大場麵的他,倒也不會覺得此地無趣,相反,他覺得很自在。
常常與一些地痞流氓在一處院子喝酒。
喝醉了就躺在草院房舍的席子上睡去,一張棱角分明的大方臉,時不時嘴角掛些晶瑩之物。
毫無形象。
安靖舉踏入草院,一股老光棍的味道撲鼻而來。
不由一笑。
這蒙如玉卸下天師責任後,倒也活的悠然。
院內一道身影轉身,顯然也是剛剛到。
這是一位劍眉女子,身穿烈紅色綢衣,一看便價值不菲。
長公主,李宏月。
隻見李宏月站在門前,雙手端莊合握,放在腹前,眼角一瞥,意外道;“我以為,安家人,將人的價值榨乾後,便不會再做理會。”
語氣毫不避諱充斥著諷刺。
安靖舉透過李宏月衣角,看向屋內大門處喝醉躺在門前呼呼大睡的蒙如玉,咧嘴道;“那是你以為。”
“我每日都會來看他,他沒清醒過。”李宏月眼神朦朧道。
說罷轉頭;“姓安的,摧毀一個人最好的方式,就是讓這個人,搞不清楚自己是誰,每日活在泥濘中,醉生夢死。”
“他是蒙如玉,他不需要搞清楚自己是什麼身份,他現在就在為自己而活。”
安靖舉捕捉到了裝睡的蒙如玉眼角偷偷瞄了眼李宏月。
“他現在回避的不是自己的身份,而是你的身份,你是長公主,他隻是一個泥腿子,這是他要告訴你的,你們之間身份懸殊,他沒辦法,在逼你走。”說著安靖舉坐在院中圓木桌前。
端起酒壇。
倒上一碗。
“裝醉與真醉還是有區彆的,長公主不願承認這一點,對我發什麼火?”
“這裡又臟又臭,你能每日都來,是這孬貨自己不爭氣。”
蒙如玉忍住沒有發作,在門前翻了個身,假裝打起了酣聲。
聲音很大,還吧唧著嘴,一副醜漢做派。
安靖舉笑了笑,舉碗歪頭,看著蒙如玉的背影示意。
蒙如玉眼眸睜開,這姓安的很討厭,來湊什麼熱鬨。
“長公主,你走了,他便不會這樣了。”安靖舉飲酒道。
卻不想李宏月坐在安靖舉對麵,也端起了酒碗。
蒙如玉炸毛,冷聲道;“老牛!換個碗,堂堂長公主,怎能用彆人用過的碗!”
金背牛妖盤坐的身影從房舍走出,似是有些害怕安靖舉。
妖族都怕。
小心翼翼的端出一疊碗,恭敬放在長公主麵前,似是害怕主人不悅,連忙退後。
李宏月眼角微動,自嘲笑了笑,端起蒙如玉用過的碗,一飲而儘,“嘭”的一聲,將酒碗砸碎在桌子上。
身影站起,大步離去。
安靖舉抬頭看了看天空;“我走了,蒙如玉,追不追,看你自己。”說罷安靖舉也起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