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妙韻也是高興,但是礙於場地她隻和傾城眼神交流幾下,便隨著她父親匆匆進了簾子裡麵。
“潛夫兄,你看看她吧!看完情況你先進去給七王兄彙報。”君無憾抬頭指著傾城那邊,自己則走到溫泰那邊。
“你乾嘛?”傾城看著對麵的慈眉善目的中年男子,要給她把脈,她趕緊往後退了幾步。
上嫣閣唱歌那會兒,這人但是給她留下不錯的印象,但是她們也不太認識呢,怎麼一上來對方就要抓她的手哩。就是把脈看病,她自己也會,用不著這樣吧。
“噢,忘了介紹了。在下南境春,大家都稱我南神醫,主上呢專門讓我來查查你患了什麼病。”
南境春笑笑,想起這個未來的端王妃也算是王府自家人了吧,結果到現在還沒好好介紹自己,這不得趁機留下個好印象,且看剛才自家主上讓他來問診的樣子,說不定這麼做對他將來有好處呢。
“我好好的又沒得病。謝謝你了,我真不需要,你可以給彆人看看!”
傾城看向溫泰,覺得那個溫府尹才需要看看。
而且她被南境春這麼一打擾,錯過了君無憾那邊的動靜,此刻隻聽君無憾說“七王兄心情已經好些了,吳將軍可來替你撐腰了,你也審時度勢,待會兒好好說。”
溫泰前麵有說什麼,傾城不知道,但是看樣子他是鬆口了。
“哈哈,主上命令的我怎敢不照辦。快些伸手吧,莫耽誤時間。”南境春看出傾城的心思,想了想又說道“這病是你的姐妹說的,錯不了。”
“姐妹?她們也被抓到這了,就在裡麵嗎?”傾城問南境春,她還以為那些姐妹們要麼死了要麼逃走了呢,沒想到她們被抓住後什麼都說出來,想想自己中的什麼毒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發作,而不知道是那個姐妹就這麼全招了,她還怎麼實施空手套解藥的計謀呀。
南境春點點頭,隨即給傾城把脈,片刻後收手說道“可以了!我這就向主上稟報!”
“那個…南神醫…”傾城說到這看看南境春,對方似乎很滿意這個稱呼,所以麵色緩和地看著她,“你看出來我得什麼病了?還是我中的什麼毒?”
“等主上平了這案子,將那地下組織一網打儘,解藥自然會有,中的什麼毒也會清楚。”南境春側眼已經看見君無憾和溫泰進去了,所以他給傾城敷衍幾句也轉身離開。
“啊?!這麼說自己也沒把握確定我中的什麼毒?你這醫術也…”傾城看著攔都攔不住那進去的身影,本來到嘴邊的小小感謝和期待的心情轉瞬沒了,“也太爛了!”。
傾城撇嘴瞪著那背影,把“也不咋好”這個稍微耐聽的話直接換成了“爛”,儘管這樣她都覺得這個人根本配不上“名醫”的稱號。
心想要是自己醫術再好點,年輕時再下點功夫,現在也不用為自己解不了毒而發愁。
不過,傾城起碼知道這個毒是慢性的,而且當初給她們吃藥的老太婆說過的話,這種毒藥在發作後才要連續吃解藥才能控製住毒性。
那麼這事兒一完,她就得抓緊時間看多精進下醫術了,但是一時半會兒也不急,所以傾城索性靜心凝神,想找個地兒運行內力來排毒試試。
傾城再次被晾在一旁,前後加起來足有三個小時了吧,她的耐心早被消磨了,忍著虛麻的腿四處搜尋座椅,結果這廳空曠的啥也沒有。
掃視了一圈隻有地上空間大,還有毯子鋪著,所以傾城就席地而坐了,也沒在意周圍人,實在是有點累了,抻著下巴靜靜地聽著滴漏聲,她差點要睡過去。
守衛看見傾城坐在地上,還頗為瀟灑地呢,但是上頭也沒給他們交代怎麼做,所以也就沒人管。
正昏昏欲睡時,一陣激昂的喊叫聲響起,又把傾城給拉回現實。
傾城好奇地往簾子裡伸頭,那聲音真洪亮無比,正穿透簾幕讓外廳的人也聽見了。
血濺到了簾幕上,伴隨著兵器掉在地毯上發出的沉悶聲,再次讓眾人驚呆。
秦妙韻看著這血腥又悲愴的情景,一時也說不上什麼,她不安地抬眼看向身旁靜立的父親。
秦縣令無聲地安慰自己的女兒,示意她要是不忍心看就離開,然而秦妙韻和她父親一樣有著執拗和堅韌的性格,隻把這情形當做一場發人警醒的人性考驗和性格磨煉。
傾城猛地睜開眼,就看簾子似乎也被驚得顫動幾下,那繁錦上透出一道道濃重的血跡。
“拉出去!城門懸首三日,告知四方,若有同黨皆如這般!”君無憂沉眉,掃視眾人停頓了片刻又說道“瞻京,你和風馳帶領城府軍去黃山縣,跟著她們說的線索繼續追查,秦縣令就帶領衙役沿著密道再細心查探一番,不可忽略任何蛛絲馬跡!”
南境春在旁邊著急,就他自己沒分任務了,他猶豫著問道“主上,……”
君無憂說“不急,接下來就有你要做的。房公!”
“在!”房清琿握著拳站出來,眼神熠熠的看著端王殿下。
“暫借這禦賜大印之權職,命你為饒州府尹兼晉北監軍長之大任,以解晉北之急難,還望房公理解。本王已經書信呈至皇上,皇上允你回京之後官複原職,而此事若能圓滿則再行封賞!房公,您看這麼辦如何啊?”說道最後君無憂頗為敬重地麵色看向一旁的房清琿。
房清琿激動的心情難以平複,他眼含熱淚看向君無憂,正要感謝著跪下拜恩,卻被君無憂攔住了。
君無憂拍拍老臣的胳膊說道“房公,這是你應得的,你這一輩子忠君愛國,我小輩們都深感敬佩和觸動,您要是真想感謝,等去了宮裡也不遲。”
君無憂承受不起這大禮,這天子何人,天下何屬?他看得透徹,如今無意這些了,但卻在意那讒君之言,怕它們破壞了他和皇帝的兄弟親情。
“殿下說的是,是老臣太激動了,竟忘了這些規矩。”房清琿老來得美名,此刻能平冤得國君信任,讓他太過激動,險些失了方寸,還是端王提醒了他也沒多追究下去。
君無憂頷首淡笑一下,轉身看向晉北駐軍副右使井越,說道“井副將率百家軍先回梁州駐衛城池,本王處理完此事便親率龍虎軍,於隔日回營。”
等眾人離開差不多了,君無憂才疾步如風出了簾幕。
傾城看見三名士兵一邊提著那血淋淋的屍首,一邊將屍體從她麵前抬過,她內心驚懼萬分。
想這威風一方的晉北大將頃刻間就自刎,儘管不在當場看見什麼情形,也能猜到這禦賜欽差有多大的權力,人還沒上至朝廷請求發落,這邊卻已能果斷出擊了。
傾城撇過頭,不忍看這場景,心裡後悔這回撞了大黴運了,千萬不要因為她的魯莽而影響到兩國協議啊。
月傾城低著頭正感覺到有腳步聲到她跟前不遠處停了下來,不用抬眼光看那衣擺也知道是誰了。
那人的影子投下來,讓傾城無端心裡打顫,比起不遠處溫泰的神情也是差不多少。
“溫泰,按律法你也知道自己該怎麼處置吧,本王就不再多言了,念你族人於先皇在時多有出力………”
君無憂看著溫泰,斟酌著說道“但是,當今聖上最注重陰德冶國,你若能將功補過或許還能留下她們的命。”
溫泰匍匐在地,顫抖著說“殿下,罪臣願意贖罪!”
君無憂輕輕地笑了,現在才想贖罪,但也彌補不了梁州城下幾郡縣上千百姓的性命!
梁州旱災案查到這裡,已經隱隱牽連出了隴西部湖州城發生的疫情,兩案齊發,上遊疫情加水患冶理不當,造成安臣河下遊的梁州境內發生大旱災,要不是太河縣率先上報,整個朝廷都要被那些背後的大人物們聯合起來蒙在鼓裡!
這場大案是自立國以來第一次發生的,不僅舉國震驚,更給了剛剛繁榮起來的大煌國一次重大的打擊,而誘發的原因僅是憑幾個小官汙吏就能製造出來的?要不能借機深挖、出重拳,將難穩民心。
“既如此,你便跪著反省!說完了就和上嫣閣的逆黨一起回京領罪!”
君無憂冷聲說道,也不看那人,直接揮手叫來九卿司的遣查使司望來聽審查辦,自己則是看著月傾城。
傾城在君無憂的眼睛裡看到了自己遮也遮不住的緊張神色,她眨下眼便再次低垂眼,靜靜等著對方示意。
“抓你的人,還記得住嗎?”君無憂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心裡也不陰白這個盈月公主是在裝傻,還是有彆的想法才一直不肯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