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一凡的怒吼如驚雷炸響在血色擂台上方,紫霄神雷順著他披散的發絲竄向天際,將整片烏雲劈成兩半。
他的身影化作紫電射向擂台中央,卻在觸碰到金色禁製的刹那被猛地彈飛——那層由往生澗弱水凝成的屏障泛起漣漪,映出他眼底的慌亂與不甘。
“無恥!”這聲呐喊裹挾著鴻蒙之體的威壓,震得擂台四角的魔晶柱嗡嗡作響。
當楚一凡終於衝破禁製時,無恥的元嬰已如風中殘燭,那柄貫穿他眉心的飛劍正滲出鮮紅血液,將他道袍上的雲紋染成猙獰的黑色。
“主公……”無恥的嘴角溢出黑血,元神從破碎的神海飄出,化作一縷微光飛向楚一凡。
但就在此刻,楚一凡手背上的噬天蟾蜍突然暴起,紫紅色觸須如活蛇般穿透無恥的元神,貪婪地吞噬著每一絲靈光。
“不——”楚一凡的瞳孔驟然一縮,他能感受到無恥的記憶如潮水般湧入識海:公孫界的初遇、琅邪穀的生死相護、還有那柄總是掛在腰間的青鋒劍。
但這種溫暖隻持續了一瞬,噬天蟾蜍的低鳴很快蓋過了所有情感,它背甲上的紫斑開始蠕動,將無恥的神魂碾成齏粉。
“楚掌門好手段。”於秋子的笑聲從霧中傳來,“用故人神魂喂養邪物一般的法相,這等狠辣,倒是頗有幾分魔神當年的風範。”
楚一凡猛地抬頭,紫眸中燃燒著尚未平息的神雷。他抓起無恥的屍體擲向魔族陣營,屍體在空中劃出一道暗紅弧線,落在魔茹腳邊時已化作一具乾屍,皮膚皺縮如老樹皮,眼窩深陷成兩個黑洞。
“繼續。”楚一凡的聲音低沉如鐵,他轉身時,袖口滑落出半塊碎玉——那是無恥送他的生辰禮物,此刻正隨著他的步伐跌碎在魔晶沙上。
魔茹與於秋子交換眼神,老修士輕撫念珠,每顆珠子上的魔文都亮起紅光:“有請楚門聶玄。”
空氣突然凝固。當“聶玄”二字落地時,楚一凡的心臟狠狠抽搐了一下。
那個總是背著藥簍跟在他身後的二哥,那個在凡天界替他挨過三十大板的書生,此刻正被一股無形之力推上擂台。
聶玄的袈裟被風掀起,露出心口那道月牙形舊疤——那是為他擋下妖獸利爪的紀念。
“老四,是你嗎?”聶玄的聲音顫抖,手中佛珠突然爆裂,“他們說你被命門蠱惑了,我不信……你看,這是你送我的迦南佛珠,我一直帶在身邊。”
楚一凡的目光掃過那串破碎的佛珠,喉間泛起苦澀。他想起聶玄曾在雷雨中為他抄寫《霸刀決刀譜》,墨汁混著雨水滲入竹簡,如今那些字跡早已模糊,但此刻卻在他眼前清晰如昨。
“合體中期,也敢上台?”楚一凡的聲音突然冷下來,紫霄神雷在掌心凝成三寸刀胚,“自廢修為,滾下去。”
聶玄渾身一震,佛珠碎片紮進掌心:“你……真的不記得我們了?大哥每日都在盼你回家,王琦那孩子……”
“夠了!”楚一凡暴喝一聲,神雷刀胚劃破聶玄的袈裟,“本座再說一遍——自廢元神,否則死!”
血色雲頭突然壓下,聶玄閉上雙眼,雙手合十。
當他再次睜眼時,眼底泛起金色佛光,背後浮現出九丈金身佛陀,掌心托著須彌山虛影。
天空中,白、黑、銀、紅四色雲團極速彙聚,雲團深處傳來龍吟虎嘯。
“阿彌陀佛。”聶玄的聲音突然變得清亮,“昨日種種,昨日死;今日種種,譬如今日生……”
楚一凡抱臂而立,紫眸中倒映著聶玄周身流轉的佛光。
他看見聶玄的元神從頂門飛出,化作金色蓮台托住金身,九道劫難之力如九天銀河傾瀉而下——那是風、火、雷、電、金、木、水、火、土九難,每一道都裹挾著毀天滅地的威能。
“這和尚……”於秋子的葫蘆口溢出弱水,“竟能在合體期頓悟,看來楚門還是有些底蘊的。”
“底蘊?”楚一凡冷笑,噬天蟾蜍的觸須在袖中蠢蠢欲動,“他的頓悟,不過是本座的養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