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道風難率先劈下,聶玄的金身佛陀抬手一擋,衣袖間飛出千萬片蓮花瓣,將風刃絞成齏粉。
第二道火難緊隨其後,化作赤龍咬向佛陀咽喉,卻在觸及佛光的刹那化作金蓮盛開。
楚一凡的指尖開始滲血,鴻蒙之體與佛力產生劇烈排斥。但他一動不動,隻是盯著聶玄元神上逐漸凝結的金色紋路——那是突破至半仙境的征兆,是噬天蟾蜍最渴望的純淨神魂。
“老四,你看……”聶玄的元神突然開口,聲音裡帶著解脫的笑意,“佛說執念如獄,如今我才明白,最困人的獄,是人心。”
第三道雷難轟鳴而至,劈碎了佛陀的左手。聶玄的嘴角溢出鮮血,卻露出釋然的微笑。
他的元神化作一道流光,徑直飛向楚一凡的噬天蟾蜍——不是反抗,而是施舍。
“不!”這次的呐喊出自楚一凡的本心。他想揮手阻止,卻發現身體早已被噬天蟾蜍的本能控製。
紫紅色觸須閃電般穿透元神,將那縷帶著佛光的神魂拖入法相。
擂台劇烈震動,聶玄的肉身如斷線木偶般倒下。楚一凡踉蹌著後退,聽見曾誌遠的怒吼從魔族陣營傳來,看見周誌強拔出長劍要衝上台,卻被於秋子的弱水屏障擋住。
“楚一凡!你對得起我們嗎?”曾誌遠的聲音裡帶著血淚,“當年在凡天界,是誰說要帶我們闖一番事業?是誰說絕不背叛兄弟?”
楚一凡按住劇痛的太陽穴,腦海中閃過凡天界的茅草屋、後山的桃樹、還有那碗永遠溫熱的陽春麵。
噬天蟾蜍在丹田深處發出滿足的低鳴,它的背甲上浮現出金色佛紋,與紫紅色魔斑相互纏繞,形成詭異的紅色太極圖案。
“對不起……”這句低語被神雷的轟鳴掩蓋,楚一凡抬起頭時,眼底的溫情已被冷硬取代,“但這是命門與魔族的戰爭,不是你們過家家的戲台。”
於秋子撫掌大笑:“好個命門掌門!連結拜兄長的神魂都能吞噬,老朽佩服!”他揮袖撤去屏障,曾誌遠與周誌強踉蹌著跌上擂台,“既然如此,接下來這兩位——”
“夠了!”楚一凡打斷道,紫霄神雷在身後凝聚成巨大刀域,“一起上吧。本座趕時間。”
曾誌遠望著楚一凡身後翻湧的雷雲,突然想起兩千多年前那個雨夜。
少年渾身是血地衝進柴房,懷裡抱著重傷的他,眼裡滿是不屈的光。而如今,那雙眼裡隻剩下冰冷的雷光,還有噬天蟾蜍的貪婪。
“老四,你記住。”曾誌遠握緊長劍,“我們永遠是你的兄長。就算你忘了,我們也不會忘。”
楚一凡的刀域突然一頓,神雷刀刃在離曾誌遠咽喉三寸處停住。
他看見周誌強眼底的痛惜,看見王琦躲在曾誌遠身後抹淚,心中某塊冰封的地方突然裂開一道縫隙。
但噬天蟾蜍的咆哮很快填滿了整個胸腔。楚一凡咬碎舌尖,任由鮮血滴在劍刃上:“大哥!”
刀域轟然閉合,紫霄神雷化作萬刀齊發。曾誌遠揮劍抵擋,卻在最後一刻放棄防禦,任由刀氣穿透肩膀——他想看看,那個曾經的老四,是否真的完全消失在了噬天蟾蜍的血色迷霧中。
“為什麼……”楚一凡的聲音沙啞,刀刃顫抖著抵住曾誌遠的咽喉。
“因為我們相信,你還活著。”曾誌遠咳出鮮血,卻笑了,“在這具被仇恨和力量吞噬的軀殼裡,還有一個叫楚一凡的人,沒有死去。”
天空突然降下暴雨,衝刷著擂台上的血跡。楚一凡望著曾誌遠眼中的堅定,第一次在噬天蟾蜍的咆哮中,聽見了自己內心的聲音——那是不甘,是痛苦,是被壓抑已久的掙紮。
“滾。”他猛地收回刀,轉身就要走向命門陣營,“今日,本座不殺你們。但下一次……”
他沒有說完,因為他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下一次機會。噬天蟾蜍在體內躁動,而他的鴻蒙之體,正在逐漸被紫紅色的魔斑覆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