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魔雲澗的底層,厚重的冰層在三位聖人強大的域壓之下,如同脆弱的蛛網般,漸漸浮現出絲絲裂痕。
邢道天手中那旋轉的黑葫蘆,產生出一股強大的吸力,如同貪婪的巨獸,將冰麵硬生生磨出一道道深不見底的溝壑。
二十餘名大乘與半聖,結成了北鬥戰陣,如同銅牆鐵壁一般封鎖了楚一凡和鬼九的退路。
陣眼處擺放著的玉盤上,五顆代表生魂的明珠,正對著楚一凡與鬼九瘋狂跳動,這無疑是生魂獻祭陣即將啟動的危險征兆。
楚一凡的指尖,深深地掐入鬼九的鱗甲之中,掌心傳來的不僅有那刺骨的冰涼觸感,還能感受到對方肌肉因緊張而產生的微微顫抖。
他凝視著鬼九泛著金芒的瞳孔,忽然間,嘴角上揚,露出一絲笑意:“上一世,要是楚無霄在這兒,肯定會罵我現在這副模樣,就跟個娘們兒似的。”
鬼九的鳥喙微微開合,噴出一股幽冥寒氣,聲音低沉地說道:“主人當年獨自闖入幽冥裂縫的時候,可比現在狼狽多了。”
話音剛落,鬼九的尾羽突然炸開,如同孔雀開屏一般絢爛,而安魂幡的殘片,在其背後凝聚成楚門戰旗的虛影,散發出一股神秘而強大的氣息。
邢道天那泛黃的牙齒,在幽暗中閃爍著冰冷的光芒,他冷笑道:“都死到臨頭了,還敢嘴硬!本座的吞魂葫,可是已經吞了三任幽冥之主,你這雜毛鬼……”
“是嗎?”楚一凡突然抬手,手中的破命刀在掌心劃出一道太極的軌跡,一個黑白相間的太極圖在刀柄處一閃而過,如同曇花一現。
“那你可知道,我這刀,斬的不是鬼,而是命。”就在刀勢猛然頓止的刹那,魔雲澗上方千米處的黑水層,像是被投入了一顆重磅炸彈,突然劇烈沸騰起來。
冰層與水麵之間,形成了肉眼可見的音波共振,一時間,萬千冰棱如同銀河倒懸,裹挾著紫霄神雷,如暴雨般朝著戰陣傾瀉而下。
屍鬼佬那引以為傲的血輪,首次出現了裂痕,他滿臉震驚地喊道:“這是……周天星鬥陣的刀意?”
他背後的九柄青銅劍,瞬間被冰棱擊碎了三柄,那些密密麻麻的屍蟲,在雷火的肆虐下,發出陣陣焦臭。
然而,更驚人的變化,卻來自冰層的深處。楚一凡這蘊含著合道之力的刀勢,猶如犁庭掃穴一般,將萬年以來封禁在此處的修士魂魄,儘數釋放了出來。
數十萬道透明的身影,如同幽靈般從冰縫中緩緩升起,他們的衣袍上,還沾染著當年的斑斑血跡,可眼神中卻沒有半分怨恨。
原來,楚一凡這一刀,破開的並非僅僅是陣法,更是命運強加在他們身上的“永墮幽冥”的契約。
“快用域!”錢老道手中的青銅翦,在空中劃出一道道家法印,頭頂上的二十四枚銅錢,瞬間組成了一個閃耀的太極圖,他大聲喊道:“這些魂魄沒有念力,對我們構不成威脅!”
他剛要啟動天道鑒心術,卻隻見楚一凡突然轉身,眼中閃過一抹決然之色。
鬼九瞬間心領神會,安魂幡殘片刹那間化作萬千骨針,如疾風驟雨般迎向邢道天的黑葫蘆,同時大聲喊道:“主人,陣法在吸收生魂!”
他的鳥爪深深刺入冰麵,試圖穩住身形,卻還是被陣法那強大的吸力帶著滑行丈許,殷紅的紫血在冰麵上拖出一道蜿蜒的軌跡。
楚一凡緊緊盯著陣法中央的五座石台,血色符文正順著他方才濺落的血跡,如同藤蔓般瘋狂生長。
就在這時,頓悟時出現的七色光暈,突然在刀身凝聚,他反手將破命刀插入最近的一座石台,同時說道:“鬼九,還記得我在鴻蒙塔說過的‘斬念刀’嗎?”
鬼九的瞳孔驟然收縮,它看見那些被釋放的修士魂魄,竟然主動朝著陣法飛去。
他們的身影在接觸符文的瞬間,化作點點光芒,為陣法充能。這並非是被迫的獻祭,而是他們在解脫之後,自願選擇的赴死。
“原來如此……”楚一凡的聲音,在陣法的轟鳴聲中顯得格外堅定,“這詭異的獻祭陣,缺少的並非生魂,而是‘自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