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最痛苦的並非身體上的傷痛,而是那種被剝奪楚氏血脈的內心煎熬,如同千萬根針,狠狠地刺在他的心上。
與此同時,他的眼前,突然浮現出一幅奇異的畫麵……
在楚一凡神海的幽深之處,李辰婉那身著紅衣的曼妙身影,如同一團熱烈燃燒的火焰,格外醒目。
她麵帶盈盈笑顏,眼神之中滿是濃濃的愛意,仿佛世間萬物都無法與之媲美。
此刻,她正站在環宇召舍門口的當歸藥田之中,手中遞出半枚精心雕琢的玉佩,玉佩之上,清晰地刻著“生同寢、死同穴”幾個深情的字樣。
她耳墜上的銀鈴輕輕晃動,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仿佛在訴說著當日在妖族立下的堅定誓言:“天地分與君不彆,日月損與君不分,今生唯君使爾……”
然而,這般美好的畫麵卻如夢幻泡影,刹那間突然碎裂開來。
無數碎片化作千萬把銳利的利刃,如疾風驟雨般朝著楚一凡的神魂狠狠刺去。
與此同時,在更為遙遠的地方,越虹的身影出現在如注的血雨之中。
隻見她身形搖搖欲墜,最終緩緩倒下。她是為了替楚一凡擋下魔湘子那致命的一擊,才落得這般境地。
當斷劍無情地刺入她心口之時,她的嘴角竟還掛著一抹淺笑,輕聲說道:“這次……換我護你了。”
目睹這一幕幕場景,楚一凡心中湧起無儘的悲憤與決絕。他猛地一揮手中的天闕刀,冷冷地說道:“情之一字,果真是世間最傷人之物!”
話音未落,楚一凡手中的刀光在識海之中如閃電般劃過,瞬間斬出十二道弧光。
每一道弧光都蘊含著強大的力量,精準地斬斷一縷緊緊纏繞在他神魂之上的情絲。
在這淩厲的刀光之下,李辰婉的銀鈴瞬間碎成齏粉,越虹的斷劍也緩緩化作一縷青煙,消散在空中。
那些曾經在花前月下許下的海誓山盟,那些尚未踏入婚堂卻無比堅定的約定,還有彼此生死相護時殘留的體溫,都在這無情的刀光之中,如飛灰般消逝不見。
此刻,楚一凡的指尖輕輕撫過眉心那枚菱形印記。
就在這時,他突然聽見識海深處傳來一陣詭異的笑聲。那笑聲,正是命門複刻品的意誌,在楚一凡斬斷情絲之時,發出的狂喜之音。
然而,就在最後一縷情絲即將徹底斷裂的千鈞一發之際,李辰婉臨終前的一滴鮮血,突然在識海中央如炸彈般炸開。
這滴血映出了她眼中倒映的妖族洞府,那熟悉的場景,如同一把重錘,狠狠撞擊著楚一凡的內心。
楚一凡手中的刀猛地停頓下來,他的瞳孔中閃過一絲難得的清明。
這一絲清明,正是屬於真正楚一凡的理智,在看到摯愛之人麵容的那一刻,短暫地蘇醒了過來。
“夠了。”
就在此時,崇齡的聲音從那金色法輪之中悠悠傳來。
緊接著,一道道金色光芒如堅固的鎖鏈一般,迅速纏繞住楚一凡握刀的手,阻止他繼續揮刀。
隨後,李辰婉的血滴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強行碾碎,那半枚玉佩的殘片也被命門符文無情地吞噬。
而命門複刻品的意誌,如洶湧的潮水般瘋狂湧回,瞬間徹底淹沒了那絲好不容易才出現的清明。
楚一凡的眼神再次變得冰冷無比,宛如千年寒冰。
在識海的中央,緩緩升起一座血色的命盤。盤上,唯有他一人的命星獨自閃耀,光芒璀璨卻又透著無儘的孤獨。
“這所謂的情災,竟是要我斬絲焚念,讓我背祖忘宗之後變得絕情絕義,如此行徑,與牲畜又有何異?”
楚一凡心中滿是悲憤與不甘,正想奮力掙紮之時,神魂深處的千萬情絲卻已徹底斷裂,最後剩下的,唯有一個毫無溫度的自身縮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