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祁鶴隻禮貌的點了點頭。
譚總看氣氛有些冷,就示意大家落座。
飯桌上一喝酒,氛圍感就來了,譚總扯東扯西,最後又扯到自家寶貝的身上,他中年得子,對這個孩子重視的不得了,眼看著孩子到成家的年齡了,他物色了一個又一個,就是覺得不滿意。
聽說周祁鶴回來幫吳躍打官司,這才借用了點私權,麻煩吳大律師給牽個橋,搭個線。
到最後,譚總酒喝多了,直接吐了真言“周律師啊,我把阡阡交給你,我放心。”
周祁鶴冷淡的說“譚總您醉了。”
譚延銘揮了揮手,紅著張老臉說“醉什麼醉,我沒醉,隻要是我們家阡阡想要的,我都給他摘星星摘月亮的送到麵前。”
譚阡憋紅了一張臉,極為羞赧的喊了聲“爸!您彆說了。”
包廂裡壓抑的人心發慌,過去幾年也有人給周祁鶴介紹過,可他總是找不到那種感覺,他又不願意將就,到最後一次又一次的辜負了彆人。
這麼多年了,他早已經失去了愛人的能力。
於是周祁鶴找了個借口,說自己出去上衛生間。
走廊的窗口處,有風,夜微醺,周祁鶴濃烈的酒意得到了緩解,他從兜裡摸出來一盒煙,垂頭點了一根。
以前他不抽煙,可難免有心煩的時候,尤其是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寫訴訟狀,他需要點東西來提神。
到最後就學會了抽煙喝酒這兩樣,最近這一兩年,他比周圍一群老煙民抽的還要凶。
身後一個聲音突兀的響起來“學長,真不好意思啊,我之前就是給我爸不停的提起你,可能他就放心上了,今晚打擾到您真是不好意思。”
周祁鶴沒吱聲,煙在他指縫間夾著,一點猩紅的光。
聽剛才譚延銘說,自己比譚阡大了三屆,當時他正上大四的時候,譚阡才上大一,學校裡是有不少華人oa對自己表過白,可周祁鶴實在記不清楚,譚阡有沒有在其中。
自己一向對這種事不愛操心。
也記不住那些鶯鶯燕燕的臉。
停了半晌,周祁鶴思緒回籠,才慢慢說“我還是想以事業為主,我們兩個不合適。”
譚阡眼眶頓時就紅了,身後追自己的alha那麼多,有富二代,也有高官子弟,哪一個不是人中龍鳳,今晚他都甘願自降身價的來赴宴,而且還是早早等著,周祁鶴有什麼理由不為自己心動。
譚阡實在沒忍住,他帶著哭腔說“我跟你在學生會裡碰過很多次的麵,每次打招呼,你還對我笑,就連實習的時候,我也去的是你所在的公司,你當時還誇我案例做的不錯,把我安排在了實習生a組。”
周祁鶴“……”
有這回事嗎,自己怎麼一點都不記得。
譚阡大聲質問“難道學長您就沒一點印象了嗎?”
周祁鶴沉默了一會,這才轉過身,仔細看了下譚阡的臉,青年人皮膚透白,有兩個很深的酒窩,眉眼間精致的像濃重淡抹的水墨畫,按理來說,這麼漂亮的一張臉,應該讓人過目不忘才對,可除此之外,他發現自己在腦海裡,還是找不到跟這張臉重疊的記憶。
他的好記性向來隻對人對事。
停了半晌,周祁鶴才說“不好意思,我臉盲。”
譚阡“……”
飯局匆匆結束,周祁鶴酒勁已經上頭,他安安靜靜坐在車裡,什麼話都不想跟吳躍講。
由於吳躍要開車,就沒碰一滴酒,他了一眼前試鏡“你酒量怎麼還是這麼差,眼眶又紅了?”
周祁鶴一喝酒就愛紅下眼眶,他明明酒量不行,還偏偏要學酸儒那一套,借酒消愁,大學四年他沒少灌醉自己。
周祁鶴雖然醉,可也隻是腦子有些不清楚,意識尚且還在,他死鴨子嘴硬“……明明是被你氣的眼紅了,亂點什麼鴛鴦譜。”
吳躍失笑“人家那孩子多優秀啊,怎麼就配不上你了。”
周祁鶴胸膛起伏了兩下,吐了口悶氣,默默把頭轉向窗外,懶得很吳躍說這種事。
自己在感情上就是個殘廢,不是彆人配不上自己,而是自己誰都配不上。
車半路上忽然頓了下,有點即將拋錨的跡象。
正好附近有家4s店,吳躍說“你等等我啊,我去檢查一下車,遲一點把你送回去。”
周祁鶴揉著酸脹的太陽穴,低聲說“好,在飯桌上你都浪費我那麼長時間了,也不差這一時半會的,你回頭記得按小時付我錢。”
吳躍窒息。
論嘴毒,還是屬老周一流。
不過這麼多年過去了,經曆過了人情世故的打磨,他的毒已經沒當初那麼要人命了。
吳躍剛把車停在4s店裡。
隻見像是有糾紛一樣,有個修車的師傅被一個女顧客指著鼻子罵。
“你把我好好一輛新車,聾子給修成了啞巴!?”
“鳴笛呢!為什麼我鳴笛不響了!?”
“你是怎麼搞的!”
修車的工人師傅戴著長沿帽,陰影遮蓋住了他的半張臉,隻露出來尖尖的下巴核,靠近嘴唇的位置,有一點未乾涸的機油。
周祁鶴原本坐在車裡閉目養神,聽見爭吵聲,不由得頭疼,睜開了眼。
隔著玻璃上的黑膜,顧客推搡了一把修車師傅。
明亮的光隻在一瞬間閃過那人的臉。
周祁鶴瞳孔猛然一擴,怔愣。
眼看著顧客就要上手去打修車的工人。
手已經揚了起來。
周祁鶴的肢體反應大於了思考速度,他打開車門,從後攥住了女顧客的手腕,滿身酒氣咄咄逼人“您鬨夠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