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年不是要把淨竹寺重修一遍,沒那個條件,也沒那個時間。
想修的,隻是一部分。
按照記憶中的畫麵,又開始翻找起來。
這次的目標很明確,百年前的那間柴房。
老和尚當年沒做完的事情,自己能幫,那便幫一下吧。
同昨夜尋找袈裟的時候一樣,找到了那虛幻場景中出現過的房梁。
也在廢墟中埋著。
不過易年將房梁從廢墟中抽出來的時候,搖了搖頭。
房梁沒有袈裟的待遇。
沒有佛光照拂,同周圍房屋的木材一樣,已經被歲月腐蝕的沒有了當初的樣子。
伸手一捏,碎屑如雪片般紛紛落下。
那時是新的,現在是舊的。
易年把那當初老和尚放在這裡的房梁放下。
伸手比著長度,心裡記下尺寸與形狀。
問旁邊看著的七夏借了鳳凰翎,帶著七夏從後院離開,回到了小路中間擺著香爐的前院。
院牆依舊倒著,院子裡滿是荒草。
不知長了多少寒暑。
和七夏說了聲,推門出了淨竹寺,到了林中。
左右打量了一番,看中了一棵倒黴的樹。
短劍劃過,古樹倒地。
熟練的將橫在上麵的枝丫砍掉,剝開樹皮。
一盞茶的功夫過後,一根與老和尚丟在柴房一模一樣的房梁出現在易年身前。
還有些木楔。
易年的手很巧,做這些也熟練。
畢竟在青山的時候,砍慣了竹子。
木屋裡麵大大小小的東西,有不少都是易年自己做的。
七夏站在門口看著易年的動作,有些入神。
他,還有什麼不會的嗎?
都說認真做事的人最好看,或許淨竹寺前的這一幕,便是最好的解釋吧。
易年感受到了身後的目光,回頭見七夏正瞧著自己,開口說道
“怎麼了?”
七夏忽然見易年轉身,有些慌了神。
雖說不是偷看,但卻一直在看。
沒想到易年會忽然轉身。
難道自己的目光有那般誇張?
“呃…沒事兒,裡麵待著無聊,出來看看你在做什麼,沒想到你還會木工活計。”
易年有時很聰明,有時很傻。
比如現在,就有些傻了。
沒看出七夏的心思。
把鳳凰翎扔回給七夏,伸手將剛做好的房梁提起,伸腳將地上的木楔勾起抓住,往回走著。
少年力氣大,比老和尚輕鬆許多。
“木工書又不是什麼修行絕學,哪裡都能買到,所以以前在青山的時候,大多的東西都是自己做的,桌椅板凳,竹簍掛件什麼的,山腳有片竹林,那裡的竹子特彆堅韌,做出來的東西比外麵賣的結實許多,費點兒力氣,但不用花錢,用著也舒服,等以後有機會帶你回青山看看你就知道了。”
七夏聽著,點了點頭。
不知是同意與少年回青山,還是看看少年口中的竹林。
推開了那開合無聲的門,二人進了寺中。
其實也沒必要走門,這破廟,哪裡都進的來。
不過習慣了。
佛家重地,翻牆進院總感覺不太禮貌。
再次來到那外牆顏色斑駁的大殿前。
推開了門,陽光灑了進去。
沒有了當初的漆黑。
光線照射下,煙塵紛飛。
這次,終於有功夫好好瞧瞧這大殿了。
不過依舊沒有什麼好瞧的。
一尊說不出名字的佛像,一個落滿了灰的蒲團。
除此之外,隻剩下了易年與七夏打鬥時留下的腳印。
易年抱著房梁來到了那處缺口,抬頭看著。
七夏把蒲團拿到了外麵,抖掉了上麵的灰塵。
回來後,把一直抱著的袈裟,學著老和尚當初的樣子,放在了上麵。
來到了易年身邊。
易年看著上麵的破損,輕輕歎了口氣。
不是不會修,隻是想起了當初老和尚忘這忘那的樣子。
不知道自己老了的那天,會不會變成那般樣子。
七夏明白易年的心思,沒有說話,接過了木楔。
易年看向七夏,七夏點了點頭。
好像在對易年說他是一個人,我們,是兩個人。
易年沒有多停留,腳尖輕點,躍到了殘缺處,將房梁按在了上麵。
七夏把木楔拋起,易年接下,靠著天生神力,將房梁牢牢固定在了上麵。
做完一切後,站在上麵試了幾下,很牢固。
或許還能用上許多年,隻是不一定有人能看見。
不過那都無所謂了。
當初老和尚沒做完的事情,幫他做完便好。
就在把房梁安好之後,易年看見,大殿房頂的角落中,還有一抹黑影。
隨著房梁安好,開始慢慢消散。
易年看見,笑了笑。
有些慶幸。
自己把那怨念產生的原因想的複雜了。
老和尚到死,隻是惦記著那件想做又沒做完的事情。
若不是自己忽然想把老和尚沒做的事做完,而是就這麼扔著,可能外麵的林子,還是走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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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和尚沒騙自己,但死後的事情,他管不得。
怨念如此,金光亦是如此。
或許,飛走的佛珠也是。
飄身而下,看見七夏已經給那袈裟找好了歸處,沒說謝謝。
因為不用。
大殿裡的事情做完,易年再次看向佛像。
還是不認得。
最後瞅了一眼沒有灰塵的袈裟與蒲團,和七夏一起出了大殿。
在外麵帶上了大門。
陽光停在了門外。
不知裡麵是黑是白。
也不知這門這次關上,什麼時候還會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