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顧望毫不猶豫結束自己性命的時候,易年知道,這是一個局,一個用了將近二十條性命布下的局。
目的隻有一個,拉自己入局。
或者說,拉聖山入局。
入局之人,隻有自己一個幸存者。
同時,也是凶手。
不是,也是。
死在樹林裡的人,除了顧望以外,都是被龍鱗所殺。
隻要查,就一定能查的出來。
龍鱗上的血,胸口留下的與龍鱗寬窄完全吻合的傷口,以及,周圍的一切。
易年艱難爬起身,佝僂著身子咳著不停從嘴裡溢出的血。
低頭看向景新與慕容晴留下的劍,龍鱗一揮,對著劍尖拍了過去。
叮的一聲後,兩把將那有些瘦弱身子貫穿的劍原路返回。
胸前的衣服,又紅了些。
背後,也是。
伸手點在胸前穴位之上,勉強止住了血。
若是平時被人這般偷襲,少年絕對不會傷到這種程度。
可中了毒,雖然恢複了行動能力,但無論是反應還是狀態,與平時差了太多。
加上根本沒想過自己的同門會對自己下手,體內青光沒來得及將五臟六腑移位,所以傷的極重。
嘴角一直流下的血就是證明。
易年用力的晃了晃頭,想要把那頭暈目眩的感覺趕出去,可沒什麼效果。
身體依舊虛弱,傷勢依舊嚴重,呼吸也變得急促了起來。
不過因為動作幅度大,連帶到了傷口,劇烈的疼痛侵襲著昏沉的頭腦,反而清醒了幾分。
又一陣劇烈咳嗽過後,易年用袖口把嘴角的血跡擦掉,把掉在了地上的藥瓶撿起,將僅剩的兩顆藥丸倒進了嘴裡。
一邊用青光處理傷勢,一邊思考著眼前的情況。
顧望與景新慕容晴幾人設下的這個局,絕對不止如此。
若隻是這個結果,那什麼意義也沒有。
除了一地的屍體,再沒了彆的。
他們的目的不是殺自己,那是什麼呢?
從遇見景新的那一刻,所有的事情全部在腦海中過了一遍。
越想,少年的眉心皺的越深。
這個局,應該從自己遇見景新的那一刻便開始了。
景新遇見自己,然後引自己回來。
如果自己清醒,那顧望不可能拿著龍鱗殺人。
所以,他們要做的事情就是讓自己虛弱。
受傷會虛弱,累也可以。
而麵對著這麼多性命,自己不可能不救。
就在自己救完人,警惕性最低的時候,給自己喝下了帶有十香軟筋散的水。
易年想到此,看著滿地的屍體,已經分不出來時路上景新說的情況是真是假了。
不是少年的警惕性不高,而是根本不會想到,與自己相處了許久的幾個人,會用傷,甚至命,給自己布下這麼一個局。
可茫茫草原之上,景新是怎麼找到自己的?
就能那麼巧,出現在自己麵前?
還有,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顧望!
忽然想起顧望死前的吞噬之法,易年的眼睛一瞪。
顧望是異人!
消失了上千年的異人!
這局,和異人一族有關?
這消失了上千年的一族要重回天元了?
易年想著,搖了搖頭。
不是重回,而是一直都在!
而且,活的很好。
因為這一族,已經把手伸進了聖山之中。
顧望在聖山上幾十年,竟然沒有被發現。
難道聖山上的異人,不止顧望一個?
顧朔?
那已經死去的景新和慕容晴呢?
如果聖山上有,那彆的地方呢?
北落山,西嶺。
天下宗門太多,聖山都能被滲透,彆的地方,估計也不會太平。
易年想著,覺著身上越來越冷。
有傷勢的原因,也有知道了這讓天元大陸的修行之人聞風喪膽的一族現世的本能反應。
青光繼續療傷,易年抹了把落在臉上的雨水,繼續想著。
顧望身份暴露是個意外,他應該是沒想到自己已經到了歸墟境界,更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被名門正派明令禁止的搜魂之術。
怕在搜魂之術下暴露出太多東西,才結束了自己的性命。
隻有一個異人身份,還隻是自己的猜測,又死無對證,沒人會信。
隻會認為自己想把屠殺了各門各派修行之人的罪行推出去,讓一個死人抗下。
魂飛魄散,想查也沒處去查。
顧望能在聖山隱藏這麼久,那顧朔,隻怕也查不出什麼問題。
至於景新與慕容晴,應該也是發現了自己不受他們控製,才選擇不躲那沒什麼威脅的攻擊。
用死,把自己困在了局中。
如果自己不用搜魂之術,可能他們也不會選擇如此極端的方式,那樣或許還有一絲解釋的機會。
但現在,什麼都沒了。
想到此,易年苦笑了下。
抬眼看了眼無星夜空,歎了口氣。
古境中的七殺陣,應該是異人一族背後搞的鬼。
他們想要把所有人都留在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