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重要場合感謝重要的人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但阿夏布衣的語氣卻沒有任何感激之意。
那冰冷的語氣即使喝的酩酊大醉的人都聽得出來。
南嶼沒有冬天,可隨著阿夏布衣的問題出口,寒意仿佛布滿了廣場。
她怎麼了?
怎麼會用這種口吻與魔音族族長,苗寨的大恩人鷹隼說話?
就算魔音族對苗寨沒有大恩,那也是實打實的強橫種族,得罪他們可沒有好處啊。
已經很多年沒有人敢這麼同鷹隼講話了。
可出乎所有人的預料,一向以陰狠毒辣著稱的鷹隼完全不在意阿夏布衣的語氣,隻是點了點頭,算是回答了阿夏布衣的問題。
瞧見鷹隼沒有因為阿夏布衣的語氣不滿,台上幾個苗族之人鬆了口氣。
不過其中不包括阿合台。
此時的阿合台已經離開了坐席,慢慢往招龍台方向走去。
鷹隼他們不敢得罪,阿夏布衣他們同樣不敢得罪。
千戶苗寨能有如今的規模,絕大部分都是阿夏禾夫婦的功勞。
阿夏布衣對他們來說,與自己的孩子沒有什麼區彆。
若是鷹隼真因為這件事與阿夏布衣起了衝突,他們是真的難辦。
阿夏布衣看了幾人一眼,走到招龍台邊緣,看向鷹隼,繼續開口道:
“如此說來,魔音族確實是我苗寨恩人,這十五年來更是幫著寨子壓製那奇異火焰,不過小女始終有一事不明,便是那火焰到底是何物,還請鷹族長解惑,若是知其為何,寨子上下也好找找辦法,若是真有幸找到,那時就不用勞魔音族出手了,不過鷹族長放心,恩情自是不敢忘的。”
說完,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看向鷹隼。
苗寨眾人聽著,一部分覺著阿夏布衣說的很有道理,如果能有所了解,萬一找到辦法,便不用繼續將吸收出的火焰送去魔音穀了。
火焰妖異,想來魔音族壓製必定也是要耗費不少精力的。
苗寨中人懂得感恩,總勞煩魔音族,心裡自然是不願的。
也有一部分覺得阿夏布衣太過高看苗族,魔音族能壓製火焰,不代表所有人都能。
萬一這話得罪了魔音族,憤怒之下不再出手相助,那千戶苗寨很可能迎來滅頂之災。
不過所有人隻敢在心裡想想,嘴上是不敢說的。
身為寨主的阿合台都要給阿夏布衣幾分麵子,普通苗人怎敢造次。
而此時阿合台已經走到了阿夏布衣身後,但卻沒有任何要阻止阿夏布衣的意思。
這一切,眾人也都看在眼裡。
目光,移到了鷹隼身上,都在等著他的回答。
他的話,很大程度上會決定苗寨的未來。
可出乎所有人預料的是,鷹隼依舊不言不語,隻是笑著搖了搖頭。
那笑容中的深意,沒人猜得出。
阿夏布衣看著,同樣笑了笑,開口道:
“鷹族長是不知還是不信呢?”
說著,沒等鷹隼回答,轉身看向了招龍台下,高聲說道:
“你們覺得呢?”
阿夏布衣話音剛落,台下頓時亂了起來。
因為她方才的舉動完全沒把鷹隼放在眼裡,無論是語氣還是行為。
幾個熟悉阿夏布衣的苗族中人看著,焦急神色再難壓製,小聲提醒著阿夏布衣注意語氣。
阿夏布衣聽著,深吸口氣,高聲道:
“大家放心,我沒瘋,更不是在說瘋話,鷹隼不回答,不是不知,也不是不信,而是不敢!”
這回,眾人同時變了神色。
之前還客套的叫一聲鷹族長,現在卻直呼其名,言語間再沒了半分客套之意。
雖然之前就沒有多少,但指名道姓的舉動,實在不敬。
“快停下,你是要把寨子裡的人都害死嗎?”
“阿夏,你到底怎麼了?”
“她是不是受了蠱蟲影響,失神了?”
一時間,台下議論紛紛,比之前還要熱鬨。
看著同族中人對魔音族的敬畏與懼怕,阿夏布衣忽然覺著有些悲哀。
如果不是易年的出現,用一句俗到不能再俗的話來形容苗寨再合適不過。
那就是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而原本這種想法的人中,也包括自己。
再次深吸口氣,開口喝道:
“安靜,聽我說!”
阿夏布衣的實力,用聲音壓住嘈雜不難。
威望與地位擺在那裡,隻一聲,便將人群的討論聲壓了下去。
伸手指向鷹隼,開口道:
“我阿夏布衣不是不明事理之人,如果魔音族真的是真心幫我苗寨,我不會如此說,隻會真心感謝,可十幾年前的事情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騙局,而這一切的幕後黑手,正是被咱們當成恩人感謝了十幾年的魔音族!”
此話一出,全場嘩然!
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阿夏布衣已經喊了出來,任誰都能聽出那語氣中的憤怒與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