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風山,是南昭南方的一座大山。
山深林老,地勢複雜。
不過不算靈氣充沛之地,沒有妖獸棲息。
對流寇來說,這裡是方圓百裡內最好的藏匿地點。
此時又大雪封山,人跡更是罕至。
不過就在這茫深山中,出現了一支隊伍。
大約二三十人,後麵跟著幾匹軍馬。
身著南昭軍服,很臟,與白雪形成了鮮明對比。
衣服臟不是因為塵土,而是血汙。
全部人的軍裝加起來都湊不出完整的一套,腰間掛著的長刀大多都已經卷了邊兒。
每一把刀上都沾滿了血痕,不知是敵人的還是自己的。
隊伍中的所有人都受了傷,同軍裝一樣,完好的一個都找不出。
天氣寒冷,風雪不斷。
冷風冷雪砸著鐵衣,也砸著每個人的臉。
說出的話感覺還沒傳到彆人耳中便被凍碎在了風雪中。
所以沒人說話,相互攙扶著埋頭趕路。
不知他們在山中走了多久,但身後的痕跡很長,一眼望不到頭。
寒冷加上有傷,眾人的趕路速度不快,可這速度似乎已經到了他們的極限。
時不時便有人摔倒,或因體力不支,或因傷勢過重,都有。
一個倒下,旁邊的人會立馬將人拉起。
這種天氣,彆說受了傷體力不支的人,就是完好的在大雪裡躺上一會兒,凍死凍僵都不好說。
或許是被寒冷封了感覺,眾人似乎感覺不到身上疼痛,臉上皆是木然神色。
就在眾人趕路之時,隊伍前方出現了一個小黑點兒。
黑點兒的速度不算快,但比起眾人來說卻快了不少。
一會兒功夫,黑點來到了隊伍前。
指著前方一處山坳開口道:
“那裡有個山洞,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隊伍頭上那人聽見,可能是因為天氣太冷的原因,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回頭朝著跟在自己身後的隊伍打了個手勢,一行人開始朝著黑點兒所指的方向前進。
隊伍消失在林中,留下的痕跡很快便被大雪掩蓋,瞧不出半點兒異樣。
山洞中,火堆燃著。
二十幾人或躺或坐,圍著火堆取暖。
血腥味,汗味兒,混著山洞中不怎麼流通的空氣,難聞的很。
可眾人根本沒有挑剔心思,這種時候能有個歇腳地方就算謝天謝地了。
隨著山洞中的溫度升高,又喝了熱水吃了乾糧,眾人身體上的疲憊稍稍好轉,可精神上的疲憊卻隨之而來,放鬆之後總是這樣的。
還是同趕路時一樣,沒人說話,山洞中的氣氛壓抑到了極致。
忽然,一個滿臉絡腮胡的漢子狠狠將手裡啃了一半的乾糧摔在了地上,大喝道:
“這個該死的龐平文,他竟然敢撒謊!”
“就是,他怎麼敢的啊,就不怕事情敗露嗎?”
旁邊立馬有人附和。
“他怕什麼?出了事他拍拍屁股走人了,憑他爹在朝中地位,誰敢找他麻煩?”
“就因為他是宰相之子,咱們那些兄弟就白死了?”
有人憤怒喊道。
“你衝我喊什麼?我說的不是事實嘛?”
先前說話那人立馬反駁道。
“我…他姥姥…”
一時間,山洞從壓抑變成了嘈雜。
若不是洞口封著,聲音隻怕早就傳進了深山中。
就在眾人不停咒罵發泄的時候,一個聲音出現,打斷了眾人。
“夠了!”
兩個字出口,便將山洞的嘈雜壓了下去。
說話那人伸手指了指被絡腮胡丟掉的半塊兒乾糧,開口道:
“撿起來。”
半塊兒乾糧不值錢,更不夠一個身強力壯的漢子塞牙縫,丟了可惜但絕不重要。
不過絡腮胡在聽見那人說話後,立馬將乾糧撿了起來,也沒管沾沒沾灰,三兩口便下了肚。
眾人已經養成了聽他話的習慣。
而能有如此威望的,隻有張守常一人。
這一行人,正是前來黑風山剿匪的新兵營眾人!
可現在的新兵營與出發時的意氣風發完全不同。
氣勢不同,人也不同。
因為死了很多人。
出發時的七十五人,現在隻剩下了二十四人,而且人人帶傷。
傷的最重的,正是新兵營中最強的張守常。
張守常是修行之人,雖然隻有初識境界,但也比凡間武者強了不少。
新兵營中雖然個個都是精兵強將,可終歸都是些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