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緊閉的大門,易年沒有著急。
斷龍石自己都抬得起,一扇門還困不住自己。
轉身開始打量起大殿,在看了一圈之後,這大殿給易年的感覺就是簡陋中帶著奢侈。
大殿方方正正,隻有四根巨大柱子支撐,沒什麼多餘東西,看上去有些簡陋。
但地麵卻是無數塊大小完全一致的白玉鋪成,平整無比,沒有半點兒起伏。
牆壁與柱子上鑲嵌著同樣大小的白玉,散發的柔和光芒將大殿照的透亮。
看著空空如也的大殿,易年順著牆邊開始走著,一圈過後,沒發現什麼特殊東西。
四根柱子隻是支撐大殿,也沒看出什麼機關所在。
回到之前位置,眼中疑惑儘顯。
沒人,沒法陣,那聲音是從什麼地方來的?
就在疑惑之時,那聲音再次響起。
“你是誰?”
易年耳朵微動,可根本聽不出聲音的來源。
站在門口看向裡麵,開口道:
“你方才喚我名字,怎會不知我是誰?”
“名字隻是一個稱呼,我是問你是誰?”
聲音再一次響起,易年依舊聽不出來源。
龍鱗亮起,開口道:
“我是易年,從出生起便叫這個名字,如果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名字這個東西最常見但也最複雜。
事物被取名之前就已經存在了,但是可以用這個名字來稱呼它。
因為需要一個名字來代表它,形容它。
但這個事物本身,隻有它自己而已。
所以可以用一個名字來代指一個事物,卻不能認為這個事物等於這個名字。
道家有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佛有菩提樹下無善惡,無名,萬物之始,有名,萬物之母。
所以這最簡單的問題,也是最難的問題。
若是要辯上一辯,隻怕一輩子都辯不完。
很顯然,易年沒有這個時間。
在聽見這聲音的詢問之後,便沒了探尋的心思。
說完,轉身便朝著門口走去。
就在剛到門口的時候,忽然感覺到身後有一絲氣息傳來。
回頭望去,大殿之中升起了一麵鏡子。
鏡子中,有自己。
身著白衣,龍鱗在手。
身後背著竹簍,比一般的大很多。
這鏡子不會無故出現,一定有它的目的。
看著鏡子,易年開口道:
“什麼意思?”
說完,那聲音再次傳出。
“鏡子中的人可是你?”
易年微微皺眉,但還是開口回道:
“當然是我…”
“你為什麼確定他是你?”
“我為什麼不能確定,我自己長什麼樣子我還不知道嗎?”
易年毫不猶豫開口回答。
在易年回完之後,聲音沉默了下。
隨後,一陣笑聲響起,在大殿中環繞不散。
笑聲很純粹,沒有譏諷沒有嘲笑,隻是單純的笑。
可易年聽著,卻覺著有些難聽。
心底漸漸升起一絲煩躁,開口喝道:
“夠了!”
聲音出口,笑聲消失。
看著鏡子中自己臉上的憤怒,易年深深吸了幾口氣,往日裡的平和慢慢出現。
就在心思回歸之際,那此時聽著有些煩人的聲音再次出現。
“你為什麼會認為鏡子中的人就是你呢?”
同樣的問題,易年聽著,開口道:
“因為見過…”
無論是在水裡還是鏡子前,總能看見。
自己的長相,自己怎麼會不知道。
就在易年回答之後,那聲音再一次出現。
“你見的自己隻是鏡子與水中的自己,鏡花水月皆是假象,那麼你見的自己自然也是假象,所以,從能看見這世間一切之時,你從未見過你自己,既然從未見過,那你又怎麼確定這是你呢?”
聲音儘數傳進易年耳中,一字不差。
易年聽著這聲音,眼中閃過一絲遲疑,剛要開口,那聲音卻搶先了一步。
“如果你從出生起便沒見過鏡子,沒見過水麵,就算有一天一個和你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出現在你麵前,你都不會有任何驚訝,因為你不認得,不是不認得他,而是不認得你,所以,現在你知道你是誰嗎?”
這聲音很輕,但每一個字都如同一柄重錘,狠狠砸進了易年的心底。
再一次聽見這個問題,易年沒像之前那般直接開口,眼中迷茫儘顯,陷入了沉思。
易年沉默,可那聲音依舊不停。
“所以,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