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三聽見黑雪城幾個字,並沒有像老漢那般露出驚訝神色,一拍胸脯,開口道:
“沒問題,前段時間剛去過,雖說最近風沙改了道,但找到不成問題…”
看著張老三那胸有成竹的樣子,易年也放下了心。
討價還價一會兒,定好了明天出發。
不差這點兒錢,但財不外露的道理還是懂的,省著麻煩。
又給了老漢些辛苦費,村旁尋了處避風地方升起了篝火。
西荒的夜,寂靜而深邃。
風似乎也倦了,悄然停歇,不再像白日那般狂烈。
天空如一塊深藍的綢緞,星星一顆接一顆地探出頭來,閃爍著清冷而明亮的光輝。
這裡的星空比北祁更加清晰,仿佛伸手便可觸及。
繁星點點,像是撒落的銀沙,靜靜地鋪展在天幕之上,與地上的篝火遙相呼應。
篝火在黑暗中跳動,溫暖的火光映照在二人的臉上,驅散了夜間的寒意。
火光與星光交織,仿佛天地之間隻剩下這片刻的寧靜與溫暖。
旅途的疲憊在這一刻悄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得的安寧與滿足。
如果不是親眼見過這裡百姓的慘狀,易年根本沒辦法把這裡的美景與戰亂聯係到一起。
還是是應了那句話,危險的地方往往最美麗。
但這美麗,卻蘊含著無儘的危險。
篝火前,二人正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一串輕微的腳步聲傳了過來。
抬眼望去,張老三走了過來。
熱情的與易年打了招呼,話匣子便打開了。
可能是怕生意丟了,也可能是為人熱情,洋洋灑灑的給二人介紹了西荒各種風土人情。
那口才的流利程度,隻怕周晚都比不上。
說了老半天,易年也不好意思趕人家走,便客套的邀請吃些東西。
本是意思意思,沒想到那張老三毫不客氣,坐下便大口吃了起來,瞧那架勢,跟多久沒吃過東西了一般。
吃飽喝足,說著不耽擱易年休息,搖搖晃晃的進了村。
看著張老三離去的背影和火堆前的一片狼藉,易年無奈的搖了搖頭。
這哪裡是好客熱心,這明明就是來蹭吃蹭喝的。
張老三的行為確實讓人有些哭笑不得,但這種行為,在西荒這種環境中並不罕見。
資源匱乏的地方,人們可能會更加直接地表達自己的需求,甚至有些“厚臉皮”。
易年作為外來者,雖然感到無奈,但也隻能適應這種風土人情。
畢竟,在這樣的環境中,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往往更加直接和現實。
不過也還好,畢竟隻是來蹭些吃喝,並沒有起什麼歹心。
看來無論哪裡,這最底層的百姓,心大抵都是不錯的。
簡單收拾了下,又弄了些吃的,與七夏分了些,吃完後躺在柔軟的沙地上麵的皮革上,看著頭頂的繁星點點,慢慢進入了夢鄉。
易年睡了,七夏還坐在篝火旁。
清冷目光時不時掃過四周,陌生的地方,小心些總沒錯。
一夜無話,第二天早上,張老三背著一個可憐的包裹早早來了。
又蹭了頓早飯,幫著易年牽著駱駝出發了。
作為向導的張老三雖然愛占點兒小便宜,但對於認路還是靠譜的。
常年穿梭於這片廣袤的土地上,早已對每一處沙丘、每一片綠洲、每一條隱秘的小徑了如指掌。
即便風沙肆虐,掩蓋了前路的痕跡,對於習慣了這裡生活的他而言,閉著眼睛也能準確無誤地找到方向。
一路上,張老三滔滔不絕地介紹著沿途的城鎮風景。
從古老的驛站到繁華的集市,從荒涼的戈壁到綠意盎然的綠洲,仿佛每一處地方都有他講不完的故事。
這枯燥的旅程,隨著張老三的講述變得生動有趣了些,時間似乎也在不知不覺中流逝得更快了點兒。
隨著逐漸深入,沙漠漸漸遠去,取而代之的是大片大片的黃土地。
正值秋收時節,田野裡一片繁忙景象,農民們彎腰收割。
金黃的麥浪在風中起伏,仿佛大地在訴說著豐收的喜悅。
若是沒有戰亂與紛爭,這樣的日子倒也寧靜祥和,而且充滿了生活的希望。
然而,每當遠處傳來軍隊的馬蹄聲,張老三的臉色便會瞬間凝重起來。
並立刻示意易年和七夏躲到隱蔽處,屏息凝神,直到軍隊的喧囂聲漸漸遠去,才敢繼續上路。
西荒的軍隊可不一定是打仗的,有時候也是打劫的。
那早就聽聞的沉重賦稅,與打劫沒什麼區彆。
北祁正規的商隊前來西荒,那些兵痞們不敢輕易打劫。
畢竟秦懷真在唐古口開辟了貿易通道,北祁商隊的安全是其中一項重要的條件。
否則後麵來的便不是北祁商隊,而是北祁軍隊了。
然而,易年這支僅有十匹駱駝的小商隊顯然不夠“正規”。
張老三憑借多年的經驗,一眼就看出這支隊伍沒有官方的庇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