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有家酒樓…”
花想容低聲道,嗓音沙啞,像是常年被風沙嗆壞了喉嚨。
倉嘉點頭,二人一前一後踏入酒樓。
酒樓內喧鬨嘈雜,跑堂的小二端著酒菜穿梭其間,幾個滿臉橫肉的刀客正大聲劃拳。
角落裡,一個戴著鬥笠的獨眼老者慢悠悠地喝著酒,手指在桌麵上輕輕敲擊,似在計算什麼。
花想容選了張靠窗的桌子,背靠牆壁,視野開闊,能一眼掃遍整個大堂。
倉嘉在她對麵坐下,雙手攏在袖中,低眉順目,像個老實巴交的鄉下人。
“客官,吃點什麼?”
小二堆著笑湊上來。
“兩碗牛肉麵,一壺熱茶。”
花想容粗聲粗氣道。
小二應了一聲,轉身離去。
不一會兒,熱茶上來。
花想容的手指在桌麵上輕輕敲了兩下,眼神微冷。
倉嘉抬眸看她,花想容極輕地搖了搖頭。
菜裡有毒…
二人對視一眼,誰都沒說話。
這不是第一次了。
自從離開梵心宗,他們已經遭遇了七次截殺。
下毒、埋伏、偽裝成商隊的刺客。
每一次,花想容都能提前察覺。
而倉嘉,依舊想著“渡人”。
可這一次,花想容不打算再讓他天真下去。
麵端上來了,熱氣騰騰,香氣撲鼻。
花想容拿起筷子,大口吃起來,甚至故意發出粗魯的吸溜聲。
倉嘉看了她一眼,也低頭吃麵,動作緩慢,像是在細細品味。
不遠處,獨眼老者的手指停下了敲擊。
花想容的餘光掃過去,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
上鉤了…
入夜,二人要了一間客房,假裝睡下。
花想容閉著眼,呼吸均勻,手中卻扣著飛花斷劍。
倉嘉躺在另一張床上,雙手合十,似在默誦經文,可耳朵卻敏銳地捕捉著窗外的動靜。
子時剛過,窗欞傳來極輕的“哢噠”聲。
花想容的睫毛微微一動,卻沒睜眼。
一道黑影翻窗而入,落地無聲,手中短刃寒光一閃,直刺向床上的倉嘉!
“唰!”
花想容的飛劍比刺客的刀更快!
寒光一閃,刺客的喉嚨已被割開,鮮血噴濺而出,他甚至沒來得及發出聲音,便重重倒地。
與此同時,另一名刺客從房梁躍下,刀鋒直取花想容後心!
倉嘉猛然睜眼,身形如電,一掌劈在刺客手腕上,刀鋒偏轉。
倉嘉順勢扣住對方咽喉,低喝:
“彆動!”
刺客掙紮,倉嘉卻死死製住他,沉聲道:“我們無意傷人,隻要你……”
“噗!”
倉嘉說話的功夫,花想容的匕首已經捅進了刺客的心口。
刺客瞪大眼,不可置信地看著胸前的刀柄,緩緩倒下。
倉嘉愣住,抬頭看向花想容。
眉心一皺,似乎有些不理解花想容為何下手這麼狠。
花想容甩了甩匕首上的血,冷冷道:
“你製服他,他就會乖乖放我們走?”
倉嘉皺眉,喃喃道:
“他已經沒有反抗之力了……”
“然後呢?”
花想容譏諷地看著他,“等他回去報信,帶更多人來殺我們?”
“我們可以……”
“可以什麼?感化他?”
花想容嗤笑,“小和尚,你記住,在這世上,有些人,不是你渡他,就是他殺你。”
說著,彎腰,從刺客懷裡摸出一塊令牌。
上麵刻著一個猙獰的鬼麵。
“鬼煞門,樓裡的分支…”
冷笑,“果然是他們…”
倉嘉沉默。
花想容站起身,看都沒看屍體一眼,淡淡道:
“收拾東西,我們連夜走。”
倉嘉看著她,終於低聲道:
“殺孽太重,終有報應…”
花想容腳步一頓,回頭看他,眼神鋒利如刀。
“報應?”她輕笑,“我早就身在煉獄了,還怕什麼報應?再說了,活著才能遭報應,死了,就真的死了…”
窗外,秋風嗚咽,似在哀歎這世間的殺伐不休。
二人趁著夜色離開唐古口,向天虞山深處行去。
花想容走在前麵,背影孤絕如刀。
倉嘉跟在她身後,手中佛珠緩緩轉動,似在超度亡魂,又似在問自己。
渡人,渡己。
究竟哪條路,才是對的?
而西荒的風沙,已在前方等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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