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中說著,深吸一口氣,目光掃過帳內諸將,緩緩道:
"諸位,唐古口已失天險,但我們不能退,一旦西荒軍隊突破此處,北祁西方門戶洞開,屆時生靈塗炭,你我皆是罪人…"
眾將沉默,但眼神中皆透出決然之色。
"趙恒…"
於中突然開口。
"末將在!"
"傳我軍令,即刻調南昭駐軍回援!"
此言一出,帳內眾人皆是一驚。
"元帥!"
一名參軍忍不住道。
"南昭駐軍是並肩王親自調遣前去的,關係甚大,若無朝廷調令,私自調動可是重罪!"
"我知道…"
於中聲音平靜,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堅決。
"但事急從權,若等朝廷批複,西荒人早已踏平我北祁邊境,此戰若敗,我於中一人擔責,若勝,便是救了千萬百姓…"
頓了頓,目光如刀:
"趙恒,即刻派人快馬加鞭,持我虎符調兵,告訴他們,必須以最快的速度趕到江北!"
"是!"
趙恒抱拳領命,轉身衝出大帳。
風雪更急,於中走出營帳,望著遠處灰蒙蒙的天際線。
他知道,自己這個決定或許會讓他背負擅權之罪,甚至丟掉性命。
但此時此刻,已彆無選擇。
"報——!"
又一名哨探飛奔而來,臉色蒼白。
"將軍,西荒前鋒已至三十裡…"
於中瞳孔驟縮,拳頭猛地攥緊。
"全軍備戰!"
厲聲喝道,"今日,唐古口便是最後一道防線!"
寒風嗚咽,如泣如訴。
千裡殘垣之上,北祁的戰旗在風雪中獵獵作響。
西荒的先頭部隊,已經出現在了塵煙之中。
"列陣——!"
於中的吼聲在風雪中炸響,天虞守軍的盾牆瞬間豎起,長矛如林,寒光閃爍。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此時此刻絕對不能退縮半步。
因為西荒的軍隊與太初古境的妖獸相比,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其危險性有過之而無不及。
太初古境的妖獸僅僅是在逐漸適應這個全新的世界。
而西荒的大軍則完全不同,他們的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掠奪。
寒風如刀,卷著雪粒呼嘯而過,刮在臉上生疼。
天虞山的廢墟上,黑壓壓的西荒大軍如潮水般湧來。
他們穿著厚重的皮甲,手持彎刀,眼中閃爍著饑餓與貪婪的光芒。
這垂涎中原已久的餓狼早已在邊境虎視眈眈,如今千裡天險崩塌,他們終於等到了機會。
沒有多餘的廢話,沒有虛偽的宣戰。
雙方都知道,這一戰無關榮耀,隻關乎生存。
"殺——!"
西荒的騎兵率先衝鋒,馬蹄踏碎積雪,濺起漫天冰渣。
彎刀在寒風中劃出冷冽的弧光,狠狠撞上了天虞軍的盾牆。
"轟——!"
金屬碰撞的巨響震徹山穀,第一排盾兵被撞得踉蹌後退,但很快又咬牙頂了上去。
長矛從盾隙間刺出,將衝在最前的西荒騎兵捅下馬背。
鮮血噴濺,染紅了雪地,但更多的敵人踩著同伴的屍體繼續衝鋒。
"弓箭手!放箭!"
箭雨騰空,黑壓壓的箭矢如蝗蟲般撲向西荒軍陣。
慘叫聲此起彼伏,但西荒人似乎根本不在乎傷亡。
餓狼般前赴後繼,眼中隻有北祁肥沃的土地和糧食。
於中站在高處,臉色陰沉。
他知道,這一戰注定慘烈。
天虞守軍隻有兩萬,而西荒聯軍至少五萬,且後續還有增援。
更致命的是,天虞山崩塌後,防線支離破碎,守軍被迫分散在各個隘口,根本無法集中兵力。
"將軍!南側防線被突破了!"
一名渾身是血的傳令兵踉蹌跑來。
於中握刀的手一緊,沉聲道:
"調第三營上去堵住缺口!"
"第三營......已經打光了......"
於中瞳孔一縮,猛地轉頭看向南方。
那裡,西荒的狼旗已經插上了殘破的城牆,守軍的屍體堆積如山。
"親衛營,跟我上!"
說著,一把扯下大氅,提刀衝向缺口。
親衛們緊隨其後,刀光如雪,硬生生將衝進來的西荒人逼退。
但敵人實在太多了,殺了一個,立刻有兩個補上來。
"頂住!不能退!"
於中怒吼,一刀劈開某個西荒勇士的頭顱,溫熱的鮮血濺在臉上,腥臭刺鼻。
戰鬥從清晨持續到黃昏,天虞守軍的傷亡已經過半。
而西荒人似乎根本不怕死,他們踩著同伴的屍體,一波又一波地衝擊著防線。
守軍的箭矢早已耗儘,長矛折斷,刀刃卷刃,但他們依然死死釘在陣地上,寸步不退。
因為身後,是家。
"將軍......援軍......還有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