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渾身是血的校尉喘著粗氣問道。
於中沒有回答。
他知道,南昭駐軍即便日夜兼程,至少也要幾天才能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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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天虞守軍,恐怕撐不到那個時候了。
"報——!西荒中軍動了!"
於中抬頭望去,隻見西荒軍陣後方,一支全身鐵甲的重騎兵緩緩推進。
那是最精銳的"鐵狼衛",每一個都是百戰老兵。
"完了......"
有人低聲喃喃。
風雪中,刀光與鮮血交織,怒吼與慘叫混雜。
但沒有人後退一步。
寒風卷著血腥味,在破碎的山隘間嗚咽。
天虞守軍的盾牆已經殘破不堪,鐵甲上布滿刀痕,長矛折斷,刀刃翻卷。
士兵們的呼吸在寒冷的空氣中凝成白霧,混合著鮮血滴落在雪地上,綻開一朵朵刺目的紅梅。
於中站在一塊凸起的山岩上,戰袍早已被鮮血浸透。
望著遠處如潮水般湧來的西荒鐵騎,眼神沉靜如鐵。
"將軍!第三道防線已經崩了!"
一名滿臉血汙的校尉踉蹌奔來,左臂無力地垂著,顯然已經折斷。
"第四道呢?"
於中聲音沙啞。
"還在守!但兄弟們......快撐不住了......"
於中握緊了手中的刀,指節發白。
抬眼望向四周,天虞守軍的屍體堆積如山,活著的士兵們眼神疲憊,卻依然緊握著武器。
他們都知道,這一戰沒有退路。
"擂鼓!"
下一刻,沉悶的戰鼓聲突然炸響,穿透呼嘯的寒風。
所有還能站立的士兵同時抬頭,看向他們的主帥。
於中深吸一口氣,聲音如雷:"天虞軍的弟兄們!"
風雪中,數千雙眼睛同時聚焦在他身上。
"西荒人以為天虞山塌了,我們就會像喪家之犬一樣逃命!"
於中猛地舉起染血的長刀。
"但他們錯了!天虞山可塌,我北祁軍魂不滅!"
士兵們的呼吸變得粗重,眼中的疲憊漸漸被怒火取代。
"我知道你們累!我知道你們痛!"
於中指著身後廣袤的北祁大地,"但我們的父母妻兒就在身後!我們的家園就在身後!今日若退,明日西荒的鐵騎就會踏平我們的家鄉!"
"死戰——!"
一名滿臉是血的老兵突然嘶吼。
這聲呐喊像火星落入乾柴,瞬間點燃了整個軍陣。
"死戰!"
"死戰!"
"死戰!"
怒吼聲一浪高過一浪,震得山崖上的積雪簌簌落下。
士兵們用刀背敲擊盾牌,用長矛頓地,用儘全身力氣發出最後的戰吼。
於中眼中閃過一絲痛色,但很快被決然取代:
"援軍已在路上!我們隻要再堅持三日!就三日!"
說著,猛地揮刀指向西荒軍陣,"到時候讓這些蠻子看看,什麼叫北祁邊軍!"
"殺——!"
最後的衝鋒號角響起,殘存的天虞守軍如受傷的猛虎般撲向敵軍。
沒有精妙的戰術,沒有保留的後手,隻有最原始的血性與悍勇。
一名斷了右臂的士兵用嘴咬著刀,單臂攀上西荒人的戰馬,硬生生將敵人拖下馬背。
滿臉稚嫩的新兵被長矛貫穿腹部,卻死死抱住敵人的腿,讓同伴一刀斬下敵首。
白發蒼蒼的老校尉帶著十幾個傷兵死守隘口,直到被西荒鐵騎踏成肉泥,也沒讓敵人前進一步......
戰鬥從清晨持續到日暮,雪地被鮮血染成暗紅色。
西荒人怎麼也想不明白,這支明明已經彈儘糧絕的軍隊,為何還能爆發出如此恐怖的力量。
當最後一縷陽光消失在山巔時,西荒人退兵了。
是的,西荒退了…
於中拄著刀,單膝跪在屍堆上,左眼邊緣被箭矢射出一道口子,鮮血順著臉頰流下。
環顧四周,天虞守軍十不存一,但陣地還在,軍旗還在。
"我們......守住了......"
嘶啞著說道,眼睛微微一眯。
遠處,似乎有火把如星河般蜿蜒而來。
這一刻,天虞山的雪格外紅。
……
當前去南昭支援的楚夜帶著三萬鐵騎踏過結冰的離江時,看見的是這樣一幅景象。
破碎的軍旗斜插在屍堆上,凍僵的手指依然緊扣著刀柄。
箭塔倒塌的廢墟裡,半截短矛穿透某個西荒騎兵的咽喉。
雪地上凝固的血跡像一幅猙獰的畫卷,記錄著這場廝殺的慘烈。
而當他的目光落在隘口最高處那個年輕人身上時,握著韁繩的手不自覺地緊了緊。
於中拄著一柄卷刃的戰刀站在那裡,左眼纏著的紗布早已被血浸透,殘破的鎧甲上結著暗紅色的冰碴。
在他身後,幸存的人相互攙扶著列隊,每個人身上都帶著傷,但眼神依然銳利如刀。
兩支軍隊在隘口前相遇,卻出奇地安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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