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自己幼時,母親也是這樣在除夕夜為她梳頭,說這樣來年才能順遂。
"好了…"
說著,將最後一縷發絲彆好,鏡中的少女明眸皓齒,發髻上的珠花在燭光下閃閃發亮。
桐桐歡喜地轉了個圈,裙擺綻開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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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十一!好看嗎?"
一直守在門外的劍十一聞聲回頭,打量了下,開口道:
"一般…"
"我打死你…"
七夏看著這對年輕人,忽然有些明白易年為何總說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冤家"。
在這亂世之中,能守住這樣純粹的情誼,何其珍貴。
抬頭望向夜空,忽然覺得,這個沒有易年的年,似乎也沒那麼難熬。
城北,北風卷著細碎的雪粒,在立陽城頭嗚咽。
城牆上的火把被吹得忽明忽暗,映照著守軍們疲憊卻堅毅的麵容。
今夜的火把比平日多了一倍,這是杜景特批的,說是除夕夜,總要亮堂些。
"餃子來嘍!"
夥夫老趙的破鑼嗓子在甕城下響起。
十幾個夥頭兵抬著熱氣騰騰的木桶爬上城牆,桶蓋一掀,白霧混著麵香轟地騰起,在寒冷的夜色中格外誘人。
"今天放開了吃!管夠!"
老趙揮舞著鐵勺,臉上的刀疤在火光下顯得格外猙獰。
"肉餡的!"
士兵們哄笑著排隊,鐵甲碰撞聲叮當作響。
有人掏出珍藏的粗瓷碗,有人直接用頭盔接,更有心急的直接伸手去抓,燙得直甩手也不舍得鬆開。
校尉陳三虎蹲在垛口旁,小心翼翼地捧著碗。
這個滿臉絡腮胡的漢子,此刻卻像捧著什麼珍寶似的,連呼吸都放輕了。
"頭兒,再不吃可就涼了…"
親兵小柱子湊過來,嘴裡還嚼著半個餃子。
"吃…"
餃子是白菜豬肉餡的,肉少得幾乎嘗不出,但沉陳三虎嚼著嚼著,眼眶卻紅了。
彆過臉去,假裝被熱氣熏了眼睛。
不遠處的傷兵營裡,醫官正給傷員換藥。
繃帶解開的嘶嘶聲混在士兵們的笑鬨裡,並不顯得突兀。
有個斷了胳膊的小兵一邊齜牙咧嘴地忍痛,一邊還盯著自己那份餃子,生怕被人偷吃了似的。
城牆拐角處,幾個年輕士兵正圍著個木箱竊竊私語。
"真能放?"
瘦高個兒咽了口唾沫,"上回王將軍不是說怕暴露位置......"
"元帥特批的!"
圓臉新兵拍了拍木箱,"說大過年的,總得給弟兄們提提士氣…"
箱子裡整齊碼著二十支"穿雲箭",是立陽城僅存的存貨。
這種軍中特製的煙花射得極高,能在夜空綻放出巨大的金色菊花,方圓十裡都看得見。
"留三支給哨塔…"
什長走過來吩咐道,"其餘的等子時一到,全放了。"
新兵們歡呼起來,七手八腳地去檢查引線。
有個娃娃臉的甚至偷偷摸出塊紅布條,係在了箭尾,那是他娘從家鄉廟裡求來的平安符。
陳三虎吃完最後一個餃子,把碗底殘存的湯汁也舔了個乾淨。
起身巡視城防,鐵靴踩在積雪上咯吱作響。
北牆的缺口已經用青石臨時堵上,縫隙裡澆了水,凍得比鐵還硬。
箭樓上的弩機蓋著油布,旁邊堆著新磨的玄鐵箭。
"校尉,看!"
小柱子突然指向城外。
遠處的妖營亮著零星火光,隱約傳來狼嚎般的歌聲。
難不成妖族也在過節,隻是方式令人毛骨悚然。
陳三虎眯起眼睛。
上月那場血戰,立陽守軍折了三分之一,連城牆都塌了兩處。
但此刻,看著修補好的城垣,看著垛口後精神抖擻的弓箭手,看著馬道上搬運滾石的民夫,忽然覺得胸口湧上一股熱氣。
子時的更鼓剛敲第一下,穿雲箭就呼嘯著竄上夜空。
"砰!"
第一朵金菊在百丈高空綻放,流光如雨,將整段城牆照得亮如白晝。
士兵們仰著頭,蒼汙的臉上映著金光,有人笑出了眼淚,有人默默握緊了刀柄。
陳三虎看見老周用獨腿蹦躂著湊到垛口前,看見小柱子把最後半塊麥餅塞給了傷兵,看見那個係紅布的新兵對著煙花跪下,朝家鄉方向磕了個頭…
第二支、第三支......
當第十二支穿雲箭升空時,北方的妖營突然騷動起來。
隱約可見幾個高大的身影走出帳篷,仰頭望著這片不屬於他們的絢爛。
"哈!饞死那些畜生!"
小柱子得意地揮舞著拳頭。
陳三虎卻沒笑。
"全員戒備!"
說著,一把扯下肩頭的紅布條,那是女兒給他繡的平安符,狠狠係在刀柄上。
"萬不可輕敵…"
煙花還在綻放,而鋼鐵與鮮血的新年,不知能不能過得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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