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盆中的木炭發出"劈啪"一聲脆響,迸出幾顆火星,在凝重的空氣中轉瞬即逝。
帳外北風呼嘯,厚重的門簾不時被掀起一角,灌入刺骨的寒氣。
易年搓了搓手指,嗬出一口白霧,即使以他的修為,立陽城的寒冬依然令人不適。
"諸位…"
易年環視帳內眾人,聲音比平時多了幾分耐心。
"我知道這很難,但目前為止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他的指尖輕輕敲擊著案幾上的地圖,羊皮紙上落北原的標記已被摩挲得有些模糊。
按照周晚的交代,絕不會費這般口舌解釋。
帝王之令,本就不需要向臣子解釋太多。
但此刻,每一道投向他的目光中都帶著疑慮。
因為這些將領們親眼見證過妖族的凶殘,他們需要被說服,而非被命令。
易年的目光落在一位身著褐色皮甲的中年將領身上,開口道:
"鄭將軍,你駐守北線最久,說說看,妖族士兵與我軍士兵相比如何?"
鄭岩愣了一下,粗糙的手指無意識地摸著臉上那道從眉骨延伸到下巴的傷疤,那是十年前與狼騎交鋒留下的記念。
"回陛下…"
他的聲音沙啞如磨砂,"妖族身強體壯,又有妖獸配合,單兵作戰能力比咱們強太多。"
說著,咽了口唾沫,喉結上下滾動,"所以這些年咱們都是守城為主,基本不主動進攻。"
帳內幾位老將紛紛點頭,鐵甲相撞發出細碎的聲響。
鄭岩繼續道:"而且落北原地勢平坦,有妖獸在,每一個妖族士兵都是騎兵…"
獨眼中閃過一絲懼意,"騎兵在草原上的威力…陛下是知道的。"
"沒錯…"
易年點頭,玄色衣袖拂過地圖,在代表落北原的空白處留下一道陰影。
"我們的普通士兵確實不是妖族對手…"
忽然抬頭,眼中精光一閃,"但咱們有一個優勢…"
"頂尖高手…"
白笙簫不假思索道,修長的手指輕撫腰間劍柄。
這位聖山強者一襲白衣纖塵不染,在滿帳鐵甲將領中顯得格格不入,卻又莫名和諧。
易年嘴角微揚:"正是…"
說著,站起身,繼續道:
"咱們的高手數量遠勝妖族,以往守城,他們難施拳腳——"
手掌猛地拍在地圖上,發出"啪"的一聲響,"怕傷及自己人…"
火盆中的火焰隨著他的動作劇烈搖晃,將眾人的影子投在帳壁上,如同群魔亂舞。
"但如果…"
易年的手指從代表立陽城的標記一路劃向落北原深處,"把戰場擺在他們的大軍之中呢?"
這句話如同一道驚雷劈在帥帳中央。
玉霄派那位一直閉目養神的長老猛地睜開眼。
幾位年輕將領張大嘴巴。
就連向來沉穩的周信也倒吸一口涼氣,鐵甲下的胸膛劇烈起伏。
"一個絕頂高手,全力施為的威力…"
易年的聲音忽然壓低,卻更加攝人心魄,"就像一顆威力巨大的火藥,在敵人中間開花…"
仿佛為了印證他的話,帳外突然傳來一聲悶響,是遠處城牆上的投石機在試射。
震動透過地麵傳來,案幾上的茶盞泛起一圈圈漣漪。
一位老將猛地站起身,胡須上的冰碴簌簌掉落:
"陛下!這不是是將各派高手往火坑裡推嗎!"
大手拍在案幾上,令箭筒跳了起來。
"妖族大軍中豈是那麼好進出的?就算進去了,元力耗儘後如何脫身?"
易年沒有立即回答。
緩步走到帳門前,掀開被寒風吹起的門簾。
外麵的雪下得更大了,天地間一片蒼茫。
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才轉身道:"這位將軍說得沒錯,這很危險…"
說著,目光掃過白笙簫和幾位宗門代表,"但比起坐以待斃,我寧願搏這一線生機…"
一遍往回走,一邊繼續道:
"而且我之前說了,咱們不是要打死他們,而是要打退他們…"
走回地圖前,手指點著幾個關鍵位置,"這是不一樣的…"
趙謙軍需官壯著膽子問道:"陛下,這...這有什麼區彆?"
"族等智低,一旦指揮係統被打亂,各部之間就會失去配合…"
周信點點頭,開口道:"是的!妖族最怕亂!上次狼騎營和羽部自相殘殺,就是因為傳令兵被我們射殺了!"
帳內氣氛突然活躍起來。
幾位宗門代表開始小聲討論各自功法的配合方式。
年輕將領們則興奮地比劃著可能的進攻路線。
就連一直板著臉的幾位老將軍也摸著胡子陷入沉思。
火盆中的火焰不知何時又旺了起來,將整個帥帳映得通紅。
易年看著這一幕,緊繃的肩膀終於稍稍放鬆。
"但具體如何實施?"
青嵐宗一位年輕修士突然發問,"高手突襲需要精確的情報和時機..."
"這個交給我…"
火盆中的炭火又一次"劈啪"爆響,炸出一簇火星,在凝滯的空氣中劃出幾道轉瞬即逝的紅線。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帳外北風嗚咽,卷著雪粒拍打在牛皮帳麵上,發出細碎的沙沙聲。
易年的話像一塊巨石砸進死水,激起的不是漣漪,而是驚濤駭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