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一尾巴掃飛三隻豹妖,仰天長嘯,"等打完這場架,看我不去青山把你藥圃裡的龍膽草全啃了!"
九尾狐靈巧地跳上龍背,尖利的爪子摳進鱗片縫隙:
"省省吧,你先想想怎麼從我們手裡活下來!"
黑夜突然一個鷂子翻身,把九尾狐甩到金毛犼身上,兩條妖王撞作一團。
趁機騰空而起,龍嘴裡開始凝聚一團漆黑的能量:
"真當老子沒劍就收拾不了你們了?!"
就在這時,遠處天邊突然亮起一道金光,以驚人的速度朝這邊飛來。
黑夜眯起龍眼一看,頓時樂了。
九幽玄天又飛回來了!
"哈哈哈!"
黑龍笑得在空中直打滾,"看見沒?我媳婦兒回心轉意了!"
可結果樂極生悲,那劍光飛到近前突然一個急轉彎,"嗖"地紮進黑夜剛才蹲的那塊青石裡。
劍柄還得意地晃了晃,像是在說:"逗你玩兒~"
易年早說九幽玄天通人性,沒想到龍性竟然也通。
估計是知道自己差點兒沒把黑夜害了,所以回來幫他一手。
黑夜的龍臉瞬間垮了下來,開口道:
"兩個家夥,沒一個好東西…"
底下兩隻妖王已經爬了起來,正摩拳擦掌地往這邊看。
黑夜看了看劍,又看了看妖王,突然一咬牙:
"不管了!先乾架!"
說罷一個俯衝下去,龍爪精準地抓住劍柄,順勢一劍劈出。
劍氣橫掃整片山林,所過之處樹木齊根而斷,嚇得那些小妖四散奔逃。
"現在!"
黑夜把劍往地上一插,擺了個自認為很帥的姿勢。
"咱們重新談談當小弟的事?"
九尾狐和金毛犼對視一眼,突然同時轉身就跑,眨眼間就消失在密林深處。
黑夜愣了半天,撓撓龍頭:
"這就跑了?"
說著,低頭看看九幽玄天,"早知道你這麼好使,我剛才裝什麼文化人..."
劍身突然又亮起金光,似乎是在抗議。
黑夜趕緊賠笑:
"開玩笑的!您老彆生氣,咱哥倆誰跟誰…"
說著,化回人形,愁眉苦臉地看向東方,喃喃道:
"這是要做什麼?"
說話功夫,九幽玄天"錚"地一聲從黑夜手裡掙脫,劍尖指了指東邊,最後在空中畫了個圓形。
黑夜看得一頭霧水,開口道:
"啥意思?讓我…愛去哪去哪?"
九幽玄天劍身突然調轉,用劍柄狠狠敲了下黑夜的腦袋,然後"咻"地一聲飛走,這次是真的頭也不回。
黑夜捂著腦袋蹲在地上,欲哭無淚:
"這年頭,連把劍都欺負本王…"
……
鏡月湖的冰麵在正午陽光下泛著細碎的金光,像打碎了一地的琉璃。
易年與七夏並肩坐在湖畔的枯樹下,兩人的影子在雪地上交融成一片。
遠處山巒的輪廓在冬日稀薄的空氣中微微顫動,仿佛一幅被水洇濕的水墨畫。
七夏正用草莖編著一隻蚱蜢,手指靈活地穿梭在枯黃的草葉間。
易年望著她專注的側臉,腦海中一片空白。
忽然,不遠處傳來了聲響。
轉頭望去,雪地中突兀地立著一塊歪斜的木碑,像一把插進大地的鈍刀。
易年眯起眼,起身走了過去。
積雪在腳下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時間的碎片上。
木碑上的字跡已經模糊不清,隻能勉強辨認出"周門"二字。
墳前還擺著曾經新鮮的野菊花,不過如今隻剩下一抔凍土。
墳前有個不自然的隆起,積雪比其他地方要薄。
易年蹲下身,扒開表層的雪,露出下麵凍硬的泥土。
他的手指很快凍得通紅,卻固執地繼續挖著。
七夏走過來時,易年已經挖出了半截手臂。
那手臂呈擁抱的姿勢,手指蜷曲,像是死前還想抓住什麼。
"可能是老街坊…"
易年輕聲說著,繼續清理著積雪。
隨著凍土被一點點刨開,老周頭的麵容逐漸清晰。
嚴寒保存了他的樣貌,連胡須上的冰碴都保持著生前的弧度。
老人臉上帶著奇異的平靜,嘴角甚至有一絲笑意,仿佛隻是睡著了。
易年停下手,望著這個教過自己設陷阱的老頭,歎了口氣。
小愚完全有能力帶他離開,可他選擇留下,像棵樹一樣紮根在這片凍土裡。
易年的目光移向墳包,那裡埋著的,一定是整天念叨"死老頭子"的周嬸。
"他能走,卻沒走…"
易年低聲說,聲音輕得像一片雪花落地,"對有些人來說,有些地方是走不出去的。"
七夏蹲下身,握住易年凍僵的手。
掌心溫熱,像個小火爐。
"就像青山之於你…"
輕聲說著,目光掃過老周頭安詳的麵容,"都會過去的…"
易年拍了拍七夏的手,在旁邊挖了個淺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