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沒有炫目的光芒。
就像刀劃過宣紙,黑袍人的身軀在無聲無息間被分割成無數規整的方塊。
那些切口光滑如鏡,甚至來不及滲出鮮血。
風雪重新開始飄落。
歸墟之境,乃是人間修士所能觸及的巔峰。
能踏入此境者,無不是曆經千劫、悟透生死的絕世強者。
舉手投足間可引動天地之力,一念之間可斷江分海,在凡人眼中已是近乎仙神般的存在。
即便是偌大的南昭國,歸墟強者也不過五指之數,每一位都是震懾一方的擎天巨擘。
然而此刻——
薑家三名歸墟強者在易年劍下,竟如土雞瓦狗般不堪一擊!
不過這些人應該都是薑家秘法強行喂出來的,與尋常歸墟強者相比,隻是占了功法陰邪的利,真實實力不見得比尋常歸墟強。
可這也夠震撼的了。
此時的鳳羽營眾人,全都瞪大了眼睛。
南北北怔怔地望著易年,眸中光彩熠熠,既有欣喜,又有驕傲,仿佛在說——
"看,這就是我認識的人!"
易年轉頭看向南北北,微微一笑,開口道:
"好久不見…"
南北北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翻湧的情緒,故作鎮定地點頭:
"嗯,好久不見…"
然而,微微發顫的指尖,卻暴露了她內心的激動。
易年掃過她身後的鳳羽營將士,眉頭微皺:
"鄭大哥呢?"
空氣突然凝固。
南北北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弓弦,指節泛白。
沉默了片刻,才低聲道:
"犧牲了…"
易年怔住了。
鄭少安,那個豪爽耿直的漢子,那個愛拍著他肩膀說"易兄弟來喝酒"的鳳羽營副統領,那個曾與他並肩殺出正南城重圍的戰友…
沒了?
一切恍如昨日,卻又遙不可及。
風雪似乎更冷了。
易年輕輕搖了搖頭,任由冰涼的雪花落在臉上。
亂世之中,人命如草芥。
昨日還把酒言歡的兄弟,今日可能就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
沒有人能保證自己一定能見到明天的太陽,哪怕是修行者,哪怕是歸墟強者…
甚至更強的人…
"節哀…"
最終,易年隻能說出這兩個字。
"這段時間,死了很多人…"
南北北的聲音將他拉回了現實。
易年沉默片刻,忽然問道:
"你呢?還好嗎?"
簡單的一句問候,卻讓南北北的眼眶微微發熱。
彆過臉去,假裝整理箭囊:
"活著…"
兩個字,道儘千言萬語。
片刻的沉默後,南北北調整好情緒,重新看向易年:
"你來這裡做什麼?是不是也收到了風聲?"
易年搖搖頭,開口道:
"我為鬼鳥的屍骨而來,碰巧遇見你們…"
說著,望向冰河深處的裂縫,"這裡交給我,你們回去吧…"
後麵指不定還有什麼呢,鳳羽營雖強,那也隻是在戰場上。
狹小空間碰見歸墟強者,死路一條。
南北北轉身對鳳羽營將士揮了揮手:
"你們先撤…"
"統領!"
那名冷峻青年一聽命令,立馬急道,"太危險了!"
南北北的眼神陡然銳利:
"這是命令!"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執行命令!"
眾人不敢再多言,整齊行禮後迅速撤離。
但南北北本人卻站在原地未動。
易年皺眉,開口道:
"你…"
"如果不是鬼鳥,南昭或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南北北打斷易年,聲音堅定,"我必須親眼看看薑家到底在謀劃什麼,你放心,我不會拖你後腿,一有危險我立馬就跑…"
呃…
這話聽起來怪怪的,但很對。
易年張了張嘴,最終無奈地歎了口氣。
他太了解這個倔強的姑娘了。
當年她敢以凝神境的修為獨闖太初古境,現在又怎麼會被三言兩語勸退?
"跟緊我…"
易年也不再多言,轉身向冰河裂縫走去。
南北北的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快步跟上。
紅衣在雪地中格外醒目,像一團永不熄滅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