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昭國,臨淵城。
作為南昭南部最大的軍事重鎮,臨淵城的城牆比彆處高出三丈有餘,青灰色的磚石上布滿了刀劈斧鑿的痕跡,無聲訴說著這座城池經曆過的戰火。
城主府的大廳內,燭火通明。
一張巨大的沙盤擺在中央,上麵插滿了各色小旗。
紅色的代表南昭軍隊,黑色的則是江南諸國聯軍的行屍部隊,藍色的標記著百姓避難所,綠色的則是糧草運輸路線。
杜清墨站在沙盤前,身著一襲墨藍色勁裝。
裝束簡潔利落,唯有發間一支白玉簪彰顯著王妃的身份。
"報!"
一名傳令兵快步走入,單膝跪地,"鳳羽營在青河穀一帶擊潰敵軍三千行屍,繳獲腐心箭二百支!"
杜清墨微微點頭,手指在沙盤上移動,將一麵黑色小旗拔起:
"青河穀地勢狹窄,行屍行動遲緩,確實是個好戰場…"
轉頭看向身旁的將領:"李將軍,立刻派工兵去青河穀架設陷阱,聯軍吃了虧,一定會反撲。"
"是!"
"還有…"
杜清墨又指向沙盤另一處,"落霞關的百姓撤離得如何了?"
一名文官連忙上前:"回王妃,已經撤出七成,但還有些老人不願離開…"
杜清墨眉頭微蹙:"加派一隊騎兵去幫忙,務必在天黑前全部撤離,聯軍最近在用活人煉屍,絕不能留給他們任何機會。"
她的聲音不重,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眾人齊聲應是,迅速散去執行命令。
待所有人都退下後,杜清墨才長舒一口氣,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
連續的操勞讓她疲憊不堪,原本就纖細的身形如今更顯單薄。
"嫂子。"
一道清亮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南北北穿著一身火紅色戰袍走了進來,發髻高挽,英氣逼人。
幾年時間,南北北在軍中曆練,嬌貴之氣消失,反而比許多男子更驍勇善戰。
"怎麼又忙到這麼晚?"
南北北走到杜清墨身後,雙手搭上她的肩膀,熟練地揉捏起來。
"這些瑣事交給下麵的人去辦就好…"
杜清墨閉上眼睛,享受著小姑子的按摩:
"戰事吃緊,馬虎不得。"
"再忙也要注意身子…"
南北北心疼地看著嫂子消瘦的臉頰,"二哥要是知道我把你累成這樣,非罵死我不可。"
提起南風義,杜清墨的嘴角微微上揚:
"他在前線更辛苦…"
南北北撇撇嘴:"你們倆啊,一個比一個會說…"
杜清墨笑了笑,轉而問道:"你那邊情況如何?"
"暫時沒什麼大亂子…"
南北北鬆開手,繞到沙盤前,"聯軍最近的行屍數量明顯減少,我懷疑他們的屍源出了問題…"
"這是個好消息…"
杜清墨眼睛一亮,"如果能抓住這個機會..."
"我已經派人去查了…"
南北北得意地揚起下巴,"說不定能端了他們老巢。"
杜清墨讚許地點頭:"做得很好,你運回來的那批兵器也幫了大忙,尤其是破甲箭,對付行屍效果極佳。"
南北北正要說話,卻見杜清墨突然捂住嘴,乾嘔了幾聲,但什麼也沒吐出來。
"嫂子?"
南北北連忙上前扶住她,"你怎麼了?是不是吃壞東西了?"
杜清墨擺擺手,臉色有些蒼白:
"沒事,可能是太累了..."
南北北盯著她看了半晌,忽然眼睛一亮,俏皮地湊近:
"莫不是...有了?"
杜清墨一愣,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神色一變。
南北北原本隻是開玩笑,見嫂子這般反應,頓時瞪大眼睛:
"真的假的?我這就去叫禦醫!"
不等杜清墨回應,她已風風火火地衝了出去,邊跑邊喊:
"禦醫!快傳禦醫!"
聲音回蕩在走廊裡,引得侍衛們紛紛側目。
杜清墨無奈地搖搖頭,卻沒有阻止。
……
老禦醫枯瘦的手指輕輕搭在杜清墨的腕間,臥房內靜得能聽見銅漏滴水的聲響。
南北北站在床邊,雙手不自覺地絞著衣角,連呼吸都放得極輕,生怕驚擾了診脈。
"怎麼樣?"
南北北終究沒忍住,小聲問道。
老禦醫抬起另一隻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這位在南昭宮廷侍奉了三代君王的老者,此刻眉頭微蹙,指尖在杜清墨的脈搏上輕輕移動,像是在探尋某種隱秘的訊息。
杜清墨靠在軟枕上,神色平靜。
窗外一縷陽光透過紗簾落在她臉上,襯得膚色如玉。
唯有微微繃緊的唇角,泄露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半晌,老禦醫突然睜大眼睛,鬆開了手。
"恭喜王妃!"
老人顫巍巍地起身,鄭重地行了一禮:
"確是喜脈無疑…"
南北北"啊"地一聲跳了起來,差點撞翻旁邊的藥櫃: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