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得渾身發抖,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羞憤、仇恨、恐懼、無力…
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幾乎要將她撕裂!
她想要不顧一切地刺下去,但那隻手卻仿佛有千斤重,怎麼也落不下去…
殺了他!
殺了他為風義報仇!
殺了他讓這惡魔閉嘴!
可那隻握著匕首的手臂卻像是不是自己的一般,沉重、僵硬,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著。
“動手啊!賤人!猶豫什麼?想想你的南風義!想想他是怎麼死的!”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他臨死前是什麼樣子?嗯?”
柳長生故意頓了頓,欣賞著杜清墨瞬間變得更加痛苦和蒼白的臉色,才慢條斯理的繼續說道:
“他可真是條硬漢子啊…骨頭被打斷了好幾根,內臟恐怕都破裂了,嘴裡不斷溢著血沫…可他直到最後,都沒怎麼求饒…”
柳長生依舊在惡言惡語,可是這一刻的杜清墨卻似乎聽不到聲音了。
她的腦海中,閃過一幕幕畫麵。
是南風義。
那個她並肩而立,守護這片土地的男人。
是禦南軍。
是那些她熟悉或不熟悉的年輕麵龐。
他們在城頭浴血奮戰,麵對數倍於己的強敵,無一後退。
箭矢耗儘了,便提起卷刃的刀。
刀砍斷了,便撲上去用牙齒撕咬!
鮮血染紅了永安城的每一塊磚石,絕望的怒吼與戰死的悲鳴仿佛至今還在她耳邊回蕩。
他們用血肉之軀,為身後的百姓爭取著哪怕多一息的時間,直至流乾最後一滴血。
他們的死,他們的犧牲,難道就換來仇敵如此肆無忌憚的嘲諷和踐踏嗎?
不。
絕不能。
一股難以言喻的力量仿佛從那些逝去的英靈身上,從腳下這片浸透了鮮血的土地中,緩緩注入杜清墨幾乎虛脫的身體。
喘息漸漸平複,劇烈起伏的胸口慢慢穩定下來。
這一次,她的手不再顫抖。
五指收攏,堅定如鐵。
盯著柳長生,一字一頓,聲音清晰而冰冷。
仿佛不是從她喉嚨裡發出,而是從這片飽經蹂躪的土地深處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宣示:
“這裡是南昭”
“也隻能是南昭!”
話音落下的瞬間,手臂猛然發力,毫不猶豫的刺向了柳長生的心臟!
她要親手了結這一切!
用他的血,祭奠風義,祭奠所有死難的英魂!
然而就在這時——
“嗡!”
一道幽藍色的光芒毫無征兆地亮起!
快得超越了視覺的捕捉極限!
龍鱗…
藍光掠過!
“嗤——!”
一聲極其輕微卻又清晰無比的割裂聲響起。
一縷滾燙的鮮血如同斷線的紅珠,從柳長生的脖頸間噴射而出,在空中劃出一道短暫的弧線。
最終濺落在地麵的泥水中,迅速暈染開來,與之前的血汙融為一體。
柳長生臉上的驚疑、殘存的惡毒、以及對那突然降臨死亡的極致恐懼,瞬間凝固。
眼睛瞪得極大,似乎想看清什麼,但瞳孔中的神采已然急速消散。
頭顱與脖頸緩緩分離,向一旁歪倒。
也就在這同一刹那——
“唏律律!”
一直安靜待在旁邊的馬兒似乎早已預料到會發生什麼,那巨大的翅膀嚴實實地擋在了杜清墨的眼前。
她沒有看見那頭顱飛起的血腥場景,沒有看見那無頭脖頸噴湧鮮血的可怖畫麵,沒有看見柳長生最後那凝固著所有醜惡表情的死狀。
她隻聽到了那一聲輕微的割裂聲,聞到了空氣中驟然加重的血腥氣。
感受到了那帶著生命最後餘溫的血滴落在泥水裡的細微聲響。
握著匕首的手還保持著發力的姿勢,整個人卻僵在了原地。
她知道。
動手的,是易年。
不是她。
旁邊,易年手腕輕輕一抖。
龍鱗消失,仿佛從未沾染過血腥。
低頭看向柳長生依舊睜著的眼睛,緩緩道:
“之前說過,我會親手殺了你…”
雨,依舊下著,衝刷著地麵的血跡,也衝刷著這場複仇最後的痕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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