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符合千秋雪那冰冷但並非不辨是非的性子。
畢竟千秋雪當初曾經攔過自己一行人,為的便是擺脫西嶺幾位長老的伏擊。
所以易年心中很是疑惑。
速度更快了幾分,同時稍稍釋放出一絲自身平和而中正的氣息。
既表明並無惡意,也相當於一種無形的“打招呼”。
果然,當雙方距離拉近到足以讓人清晰辨清彼此容貌時,那股席卷而來的欲要凍結靈魂的恐怖寒意如同潮水般驟然退去,消失得無影無蹤。
北岸冰崖上,千秋雪依舊靜靜地站著,仿佛剛才那瞬間爆發的可怕氣息從未出現過。
那雙清澈卻冰冷的眸子,穿越最後一段距離,落在了穩穩落在她身前不遠處的易年身上。
易年落地,踩在堅硬的冰雪上,發出輕微的“嘎吱”聲。
看向眼前的千秋雪。
依舊是那一頭標誌性如瀑般的銀白長發,映襯得肌膚勝雪,不帶一絲人間煙火氣。
眉眼依舊精致,隻是那化不開的冰冷還在。
穿著一身素白的衣裙,站在冰天雪地之中,整個人就是這嚴寒的一部分。
“好久不見…”
易年率先開口,語氣平和。對於千秋雪這種性子,便彆指望她先開口了。
千秋雪的眼眸在易年身上停留了片刻,那總是冷若冰霜的臉上,極其罕見地掠過一絲極其細微的疑惑。
上下打量了易年一眼,似乎覺得眼前的易年與記憶中有些許不同。
但具體哪裡不同,她又說不上來。
最終,隻是按照她一貫的方式對著易年微微點了點頭,算是回應,依舊惜字如金。
易年早已習慣她這種溝通方式,並不以為意。
他正想開口詢問千秋雪為何會獨自出現在這裡,然而還沒等易年開口,千秋雪那好看的鼻子忽然幾不可察地輕輕動了一下。
眸子瞬間眯起了一絲極其細微的弧度,目光再次聚焦在易年身上。
帶著一種純粹的近乎小動物般的警惕和探究,忽然開口,清冷的聲音如同冰珠落玉盤:
“怎麼…這麼大的血腥味兒?”
“血腥味兒”
三個字落入易年耳中,易年的眉心微微皺起,有些疑惑。
自己確實剛剛經曆連番廝殺,身上或許沾染了血跡,但早已用元力清理乾淨,絕不可能殘留什麼明顯的味道。
既然沒味道,為何千秋雪還會這麼說?
千秋雪心思之純粹澄澈,遠非常人可比,這使得她的靈覺在某些方麵異常敏銳通透,甚至能察覺到許多被忽略的細微痕跡。
而且以她的性子,突然這麼說,絕不是無的放矢!
難道…
這附近有什麼隱藏的事物與血腥相關?
而最有可能的,便是——
白笙簫?!
難道白笙簫在附近?
易年瞬間警惕起來,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強大的神識如同水銀瀉地般向著四周鋪散開去!
目光如電,銳利地掃視著周圍的冰崖、雪丘、乃至腳下深邃的冰層!
任何一絲一毫的能量波動或異常都休想逃過他的探查!
然而,片刻之後,易年的眉頭卻微微皺了起來。
沒有…
什麼都沒有。
周圍除了凜冽的寒風和無儘的冰雪,以及身旁千秋雪那純淨的冰寒氣息之外,再無任何異常的能量波動或隱藏的生命跡象。
更彆提白笙簫那獨特而強大的氣血之力了。
是自己感知不到?
還是千秋雪感覺錯了?
易年搖了搖頭,暫時壓下了心中的疑慮。
或許是自己太過緊張了。
收斂心神,朝著千秋雪笑了笑,試圖將剛才那瞬間的緊張掩飾過去,開口岔開了話題:
“可能是剛從南邊戰場過來,沾染了些氣息吧,對了,你怎麼會在這裡?”
果然,心思單純的千秋雪很容易就被帶偏了思路。
聽到易年的問題,便也不再糾結於那若有若無的血腥味,抬起眸子看了易年一眼,言簡意賅地回答道:
“周晚讓我來的。”
周晚讓她來的?
易年先是一愣,隨即立刻恍然大悟。
是了…
無論是北祁大軍南下支援,還是南昭難民北遷入境,最大的依仗和前提,就是離江的冰封!
一旦離江開化,天塹重現,一切計劃都將成為泡影!
而隨著天氣轉暖,誰也無法準確預測離江這浩瀚江麵何時會徹底崩解。
這個時候,就需要一個能夠“人為”維持通道的關鍵人物。
千秋雪。
她的千山雪寒功法,乃是世間至寒之力。
雖然以她目前的修為,想要冰封整個浩瀚的離江無疑是天方夜譚。
但是如果隻是集中力量,長時間維持住離江最窄處,也就是腳下這天中渡附近一段江麵的冰封狀態,對她來說卻並非不可能完成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