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爺子過壽,斜眼可輪不到上場,但是斜眼愛看熱鬨啊,錯過了就得等下年。彆人不知道斜眼的想法,斜眼內心裡可是把張金湖張老爺子做榜樣。張老爺子什麼人,彆看在這老家小城頤養天年,可他的徒子徒孫可是遍布全國,至於大上海的黃老板杜老板也得尊稱他一聲老爺子,蔣總司令見了他也得執弟子禮,你說人混到這個份上還說啥,沒啥可說的了,一個字:牛。
斜眼沒有撈一票的想法,這大雪過後,除非萬不得已誰會出門啊,再說,才大年初三呢,忌諱,再是打家劫舍的馬子,也不能讓人罵不通人性,你得多下三濫才大年初三就開始乾這營生啊。所以,斜眼就一門心思往回趕,同時也怕大白天的遇到民團的人,就這七八個人,他還真的怕被民團給捂住。大財東家的,誰家沒養個十幾二十多人的民團,人家可是腿壯腰粗,武器可比一般的馬子的武器好多了,子彈也是跟大水淌來的樣,多的很,不像他,槍裡沒幾顆子彈。
離老遠就看到前方一掛馬車,正不緊不慢地行在雪後白亮的路上。斜眼的心突然一動,可彆是昨日遇到過的進士爺家的小小少爺,那個功夫極其厲害的小安啊。
不是小安是誰,本來躺在車廂裡的小安已經坐了起來,看到跟過來的斜眼笑了笑,大有一種看熱鬨的意思,潛台詞在說,你這家夥不會臨時起意要打劫我吧。
斜眼看到小安,瞳孔一縮,真是他,好在是認識了,也不覺得多怕了,他覺得有救命恩人那一茬事,這個小安不會對他怎麼著,再說,自己對他絲毫沒有一點歪念頭,這個小安也不會拿他咋樣。
“呦,斜眼,這是乾嘛去啊,著急忙慌的。”
小安坐在車裡,調侃的語氣看著斜眼一行人,他沒想到斜眼落在他們後邊,但是他敢肯定,這斜眼不是奔著他們仨人來的,斜眼沒那個膽量,借他倆膽也不敢。
斜眼趕緊下馬,陪著笑臉道:“是小小少爺啊,我還以為是誰呢。”
斜眼是按照昨日進士爺家的下人叫的,進士爺的孫子,可不是小小少爺麼。
誰知小安一擺手道:“彆跟我扯沒用的,說,昨晚去哪裡乾壞事了?”
昨晚斜眼沒走小安就回去睡覺了,但是他知道斜眼半夜裡走了,被苗大爺攆走的,其實苗南拳不攆,斜眼也沒打算在進士爺家留宿,進士爺是什麼人,他斜眼是什麼人,這點他還是分得清的,進士爺不在乎他的名聲,他斜眼也不敢往進士爺頭上潑汙水呀,彆說家裡那些武林高手了,單他一個小孫子都夠斜眼喝一壺的,斜眼有這自知之明。如今斜眼跟在後邊,所以小安才有如此一問。馬子麼,本行就是打家劫舍,大半夜的不回他的老巢,由不得的小安多想。
斜眼登時鬨了個大花臉,他乾笑著說:“哪也沒去,在大車店沒走,雪忒大了,真的沒乾壞事,不信你問他們幾個。”
金奎幾個齊聲道真的,就像商量好似得口氣,不過看麵孔不像作假,做沒做,心虛不心虛,一般人掩飾不了。
朱浩湊上來道:“真的,老表,這個我給作證,雪太大,回不去,就住在大車店了,這不一早往回趕呢。”
小安看看斜眼,又看看朱浩,斜眼敢騙自己,諒他朱浩也不敢。
“在我救命恩人的地盤上,我哪敢呀,再說大過年的,這喪良心的事咱不能乾。”
斜眼拍著胸脯說道,斜的那眼瞪得提溜圓,好像小安冤枉他似得。
小安笑了,就斜眼這樣的還良心不良心的掛嘴上,一個馬子頭,說這話似乎很滑稽,不過看他一臉的真誠,也就算了,能記恩的人就是壞也壞不到哪裡去。這斜眼還算良心未泯,跟死在自己手下的張斧頭不一樣。張斧頭實在該死,屬於十惡不赦的那種,這斜眼呢,至少還沒讓小安動殺心。
李誌堅樂了,到哪咋都能遇到這斜眼啊,他懶洋洋地問道:“我說斜眼啊,你大過年的不在窩裡待著到處亂跑啥,是沒吃的了還是沒喝的了?”
斜眼平素最煩人喊他斜眼,可是現在,他一點都不生氣,相反還喜歡,他知道這個相貌堂堂的男人是誰,是他惹不起的存在,人家的兒子都一掌劈死一匹大馬,他就是沒那本事,但也知道這人不是凡人,朱浩把他知道的李進士家的情況都給斜眼說了,斜眼當然知道眼前這個人物是留過東洋的,跟他這個土雞瓦狗沒法比,脫鞋光腳丫子都攆不上,所以,斜眼點點頭道:“這不是昨晚雪忒大麼,沒走成,耽擱了。”
“噢,耽擱了,耽擱了就趕路啊,咋地,要護送我們一程?”
李誌堅調侃道,雖說對方是個馬子,可他打心眼卻恨不起來,他知道,這些馬子,絕大多數是吃不飽穿不暖的窮人,走投無路之下的無奈選擇,有吃有喝的誰乾這事,死了都進不了祖墳。再說,這營生實在危險,頭掖在褲腰帶上,說沒了就沒了,一般的沒人願意乾,有人寧願要飯也不乾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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