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方寧哄睡了媛媛，確切的說，是媛媛玩了一整天，在樓下放了一會兒小煙花之後，徹底把自己玩到“自動關機”。
家裡最小的孩子入睡了，似乎所有的人都鬆了一口氣，淩星不用擔心自己再被小公主“欺負”，呦呦也如釋重負，不用擔心媛媛什麼時候會在自己身邊被玩具絆倒，也不用隨時防備媛媛打翻了調色盤。
鹿方寧溜溜達達從一樓到二樓，因為剛剛看到淩睿和彭博打電話，又溜達回到一樓的酒櫃，取了兩個酒杯和一瓶紅酒上來，難得淩睿這個新年比較安逸，沒有門診排班，也沒有安排手術，除了偶爾科室和院辦的值班，大部分的時間都好輕鬆，這在淩睿的春節記憶裡尚屬首次！
可是，回到二樓的書房，看淩睿的臉色，隻是看了一眼，鹿方寧就覺察出不一樣：“好好的打個電話，怎麼還生氣了呢？”
淩睿溫和的笑了一下，隻是笑容很淺、很快散去，雖然接過了鹿方寧遞過來的酒杯，但眉目中的慍色似乎更濃了。
淩睿主動邀約：“一起喝一杯？”
“當然！”鹿方寧懶得計較他說得廢話，兩個杯子一瓶酒，自然是要一起喝的。可見這個男人此刻思路和情緒都不在線，鹿方寧主動給淩睿的杯子裡倒了一些，隻有三分之一，淩睿抬眸看她，好像是覺得鹿方寧有點小氣似的。
鹿方寧裝作沒看見，給自己倒了二分之一，把酒瓶子放在書桌上，說道：“我記得，你明天是下午去開會，對嗎？這樣我們喝一點也不影響，你可以多睡一會兒。”
“隻有這一口，完全不影響。”淩睿說完，幾乎一飲而儘。
鹿方寧知道他的意思，索性把酒瓶子推到淩睿麵前，意思顯而易見：喝多少、你隨意~
淩睿果然重新給自己到了一些，但也隻是二分之一，眼望著、杯中酒，靜心思量，鹿方寧本性不是聒噪的性格，尤其在淩睿不怎麼開心的時候，她不擅長溫言軟語的寬慰，也不擅長言語浮誇的搞笑。
作為成年人，相對安靜的空間才是最適合自我調適和治愈的。
淩睿看鹿方寧安靜的陪自己坐了一會兒，反倒有些冷落了美人的負罪感，主動放下已經喝完了的第三杯酒，說道：“你去睡吧，我坐一會兒就去找你。”
“我不著急睡，下午睡過了，渾渾噩噩的，好像都睡迷糊了，明天打算出去工作了，你呢，什麼時候正式上班？”
“明天！”淩睿正色說著，好像在和鹿方寧說一件很嚴肅的事情：“請教一個問題。”
鹿方寧調皮的笑了一下：“客氣，請講！”
“如果喬喬接替周允的時候，賣場客服部對喬喬有一些抵製或者不合作的小動作，你作為老板，打算怎麼做？”
“沒有吧~”
“如果、如果有呢？你會管嗎？”
鹿方寧何其聰明，喬喬接管周允的職務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此前淩睿都沒有問過，現在這麼問，不用多猜都知道淩睿擔心的到底是什麼：“你想說你離開普外了，普外的同事們和現在的主任配合得不好？”
“嗯~”淩睿輕輕點頭，的確也是瞞不過鹿方寧。
“周允正常交接了工作，喬喬那邊過渡得很順利，所以，沒什麼可參考的。而且，沒有可比性的地方在於，周允對客服部沒有你和普外有那麼深厚的個人感情，普外的護士長就像你的大姐姐似的，這種超出普通同事的個人情誼是很難被忽視的。”
鹿方寧的話算不上寬慰，更像是簡單的陳述事實，淩睿反倒更安靜了，鹿方寧接著說道：“我個人不反對辦公室戀情，鹿鳴也沒有這方麵的禁令，可是在國外的時候，我親眼見識到一對戀人在我的工作室裡從如膠似漆到形同陌路的過程，後來我臨時回國之後，聽說那個男孩也提了辭職、回國了。”
“女孩呢？沒有回國？”
“誰先做了逃兵誰就走唄。我覺得那個男孩子也不適合繼續待在那邊了，介入了過多感情的地方很難安心打工。”鹿方寧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幾乎很認真的看著淩睿，好像擔心自己的直白會戳中淩睿似的、接著補充了一句：“你們的職業成長環境和我們不一樣，我們這樣的工作雖然也需要一些經驗交流，但沒有你們的行業那麼需要傳幫帶，這也是不能相提並論的。”
“你知道我在擔心什麼？”
“和何主任的交接和過渡唄。誰都能看出來吧。我覺得，無論是你們的院領導還是普外的同事，可能還會拿你的要求來衡量現在的何主任，對嗎？”
“這其實也不對，主觀一點的說法：一朝天子一朝臣，客觀一點的說法，在普外的任何工作都有規程做指導，不存在要求不一致的情況，所以，我現在有點困惑，是我交接的不夠還是我交接的太多？”
鹿方寧看了看淩睿，隻有深陷困惑中的人自己找到問題、把問題表述明確，才是真正解決的問題的起點，可是淩睿似乎沒有繼續下去的意思，看了一眼酒杯，剛要抬手去倒酒，就發現酒瓶子被鹿方寧拿走了，隻聽鹿方寧很理所應當的說道：“明天要上班，彆帶著味道出門，說話有酒味的男人怎麼都不帥氣！”
“你怕我喝醉了？不會的。我是想去洗杯子的。”
鹿方寧索性把自己的酒杯遞給淩睿：“還有這個，一起洗了吧。”
淩睿輕笑了一下，似乎因為和鹿方寧交流了一些煩惱，也似乎自我沉靜幾分鐘讓他的內心舒服了一些，起身把酒杯酒瓶子一起拿去樓下，再上來的時候看見鹿方寧依著二樓的樓梯站著，笑道：“你還監工嗎？我把杯子洗完了。”
“你舅舅家裡如何，怎麼沒和我說說？”
“怕你不愛聽啊，都是幾個表姐表妹的嘰嘰喳喳，問長問短的，和你在一起習慣了，也懶得應付他們。”
鹿方寧隨他一起上樓，居然被淩睿牽著手：“問什麼？問我為什麼沒和你一起？問孩子怎麼沒去？”
淩睿朗聲笑了笑：“對啊，也問我的工資有沒有你多！”
“你怎麼說呢？”
“和你待久了，習慣了直白，告訴他們，不該打聽的彆打聽！”
鹿方寧一臉不可置信的抬眸看著淩睿，淩睿卻笑著很實在，雖沒有直接回答，鹿方寧似乎確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