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萬山聞言，身體猛地一顫，仿佛認命般，從石化的狀態中掙脫出來。他長長地、極其沉重地歎了一口氣，那張威嚴的臉上寫滿了生無可戀。
他拉了拉同樣表情空白的女兒常螣霜，父女二人如同奔赴刑場一般，慢吞吞地飛到了林陽和小青麵前。
看著林陽那張帶著戲謔笑容的臉，常萬山拳頭握了又鬆，鬆了又握，最終化作一聲無力的歎息。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沒禮貌？”小青見他半天不開口，沒好氣地抬手在他後腦勺上輕輕拍了一下，“啞巴了？這是你小姑父，也是你大姑父！還不快叫人！”
“大……大姑父？”常萬山腦子再次宕機，瞬間想起了童年時被那位看似溫柔似水、實則管教極嚴的白衣女子所支配的恐懼……那位，才是他們常家真正意義上的定海神針，也是他從小最敬畏的長輩。
原來……原來不止小姑……連大姑也……
巨大的信息衝擊讓常萬山頭暈目眩。在自家小姑“溫和”的注視下，他最終認命般地低下頭，用細若蚊蚋、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聲音，含糊道：
“姑……姑父。”
“誒！”林陽答應得那叫一個乾脆響亮，臉上的笑容燦爛得晃眼。他伸出手，像對待小孩子一樣，摸了摸常萬山梳理得一絲不苟的頭發，然後不知從哪兒摸出一枚亮閃閃的銀元，塞到他手裡，語重心長地說道：
“萬山乖，姑父給你壓歲錢，拿回去買糖吃啊。”
“噗——”
四大家主中，不知是誰先忍不住笑出了聲。
“啊——！！羞煞我也！！”
常萬山悲憤欲絕地發出一聲長嘯，再也無法忍受這公開處刑般的羞辱，周身青光爆閃，化作一道流光，頭也不回地朝著長白山的方向亡命飛遁，瞬間消失在天際。那速度，比他剛才全力出手時還要快上三分。
“誒？爹！”常螣霜看了看飛速消失的父親，又看了看麵前笑意盈盈的“老姑”和一臉壞笑的“老姑夫”，隻覺得臉頰滾燙，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匆忙對著林陽和小青行了一禮，結結巴巴道：“老……老姑，老姑夫，我……我去看看我爹！”
說完，她拉起還在狀況外、嚷嚷著要跟林陽敘舊的二虎，幾乎是逃也似的化作一道綠光，追著常萬山的方向飛去。
其他四位家主見狀，互相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慶幸幸好不是自家親戚）和尷尬。他們剛想趁機告辭溜走，就聽到林陽那帶著笑意的、賤兮兮的聲音再次響起：
“四位賢侄！彆急著走啊！來來來，初次見麵，姑父也沒什麼好送的，一點小意思，人人有份，千萬彆跟姑父客氣！”
隻見林陽不知又從哪兒摸出四枚一模一樣的銀元，不由分說，熱情地塞到了胡三爺、黃二娘、白靈素和灰老五手裡。
四人看著手裡那枚對於凡人來說或許珍貴，但對修行者而言與廢鐵無異的銀元，又看看林陽那張笑得見牙不見臉的臉，再瞥了一眼旁邊笑而不語的小青，臉上的肌肉劇烈抽搐起來。
最終，四人深吸一口氣，強行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對著林陽齊齊拱手，用儘平生力氣，從喉嚨裡擠出幾個字：
“謝……謝謝姑父！”
說完，四人再也待不下去，各自卷起自家的小輩，化作四道顏色各異的遁光，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天邊，生怕慢了一步，那位“姑父”又整出什麼幺蛾子。
此情此景，要說最懵逼、最惶恐、最想原地消失的，還屬王家的眾人。
王玄冥看著瞬間變得空蕩的四周，咽了口唾沫，聲音乾澀：“大……大哥，這情況……好像不是有點不對，是徹底不對了啊！”
王玄黃臉色慘白，顫聲道：“豈止是不對！常家家主叫他姑父！其他四位家主也被迫叫了姑父！我們……我們剛才還想殺他……”
王玄蒼麵如死灰，看著不遠處那位深不可測的綠衣女子，又看看氣息已然開始穩步回升、正似笑非笑望過來的林陽，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一……二……”他嘴唇哆嗦著，開始無聲地計數，準備喊到“三”就帶領全族……能跑幾個是幾個！
而林陽的目光，早已如同最鋒利的刀子，輕飄飄地落在了他們身上。
“接下來，該算算我們之間的賬了，王家的……老寶貝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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