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咽的風聲從耳邊呼嘯而過,樹影婆娑,寒風蕭瑟中,鐵籠中的人影蜷縮著四肢,勉強保持著身體的溫度。
春寒料峭也沒有孫謹的心冷。
聽到了腳步聲,孫謹心一緊。
這是要開始了嗎?
抬起頭,來的人,隻有那位胡管家。
沒有折磨人用的刑具,甚至看起來人還算麵善。
門鎖被打開,被棉被蓋住的身體也溫暖了起來,孫謹沒那麼有骨氣,雖然出乎意料,還是趕緊裹緊了被子,“先生,您知道董事長帶我來是為了什麼嗎?”
胡管家沒必要給出回答,其實也猜不透虞行翡這次行為背後的原因,孫謹這個人的人生軌跡要多簡單有多簡單,雖然活動範圍離療養院的地點非常接近,可和那裡沒有半點關係。
這次可以說真的是無緣無故的針對了。
這是個無父無母艱難求生的人,胡管家越看越覺得孫謹可憐,心生憐憫,低聲提醒著,“不要自作聰明的去猜測董事長的心思,你們要想活下去,就不要再違抗他的話。”
“…”無奈和憤怒差點脫口而出,孫謹隻能閉嘴。
沒做錯任何事,就不允許他們出現在虞氏,被虞氏董事長親自辭退的人,沒有哪家企業膽敢去聘用,王海洋的前途可以說是被毀得徹底。
多年努力奮鬥全部化為了泡影,沒資格怨恨不公,怕繼續礙眼惹人不快,他和王海洋立刻離開了星海市。
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
孫謹本就有離開這裡的想法,隻是王海洋一直在堅持,這次這麼突然的被辭退也是一個契機。人生不止那一個活法,事實證明,沒有了高薪體麵的工作,在家鄉,他們不也能找到更適合的生活方式嗎。
生活再一次步入正軌,孫謹再也不想和星海市有任何牽扯,怎麼也想不到,位於金錢權勢頂端的人會強行介入他們的生活。
在這群豪門眼中,他們這種底層人士沒有順從的被呼之則來,揮之則去就是他們的錯。
就因為他們是無權無勢的無名小卒,就活該被欺壓至此。
無能為力,無法反抗…
孫謹隻能仰頭看著漆黑看不清星光的夜空,現在就連順暢呼吸都是一種奢求,他又還能祈求什麼。
“謝謝提醒,我知道該怎麼做。”
胡管家眼見孫謹從悲憤到無可奈何,眼底濃濃的憂心為的也是被帶走的另一人,為避免他再次惹怒虞行翡,又一次提醒著,“記住不要隨意靠得太近,不要隨意說話,聽從吩咐,不要多問,這樣你在虞董身邊工作會很輕鬆。”
能感受到這位管家的好意,孫謹聽到“工作”還是覺得諷刺。
他到底是有什麼工作能力才會被看重?不想回虞氏工作也算違抗?哪有這麼強買強賣的。
人微言輕,連放棄的權力都沒有。是不是接到虞氏人事主管的電話時,立刻感恩戴德的回去就不會有這種事了?
孫謹已經吃到了苦頭,後悔莫及也晚了。
剛開始還有高薪酬回去上班呢,不服從安排就成了階下囚。
這麼霸道、專橫…
頸間冰涼,鐵鏈沉重,壓迫得孫謹難以呼吸。
可以說除了王海洋,他無牽無掛一無所有,他們兩個都是普通人,隻能說因為平日的節儉才積攢了一點存款,孫謹從沒想過他們會有被綁架的那一天。
孫謹將被子紮緊,避免一切生病影響體能的可能,虞行翡親自出馬,這麼大張旗鼓的把他們綁了過來,絕對不可能是要他們繼續在虞氏工作。
不論今天是不是暴風雨前的寧靜,無論明天要麵臨什麼,他都要活下去。
要活著離開這裡!
天光大亮,陽光被窗簾徹底擋在室外,在生物鐘提醒前虞行翡就自行清醒。
多日沒能正常休眠,徹底補充了睡眠,果然神清氣爽,一夜無夢,不枉他親自跑一趟。
“董事長,今天精神很好。”虞行翡情緒穩定,胡管家也放鬆不少,不用時刻緊繃著神經。
“以後不用準備安神藥了。”虞行翡本就不喜依賴藥物,更何況,已經有更好的“藥”出現了。
藥瓶被扔回懷裡,胡管家將沒機會開封的藥放回口袋。
老董事長去世後,已經很少有東西能被虞行翡放在眼裡,更彆提能引起他的情緒反應了。
這次的失眠和恢複,還有古怪匪夷所思的行為都和一個人有了聯係。
內心失控跳動快速,在這座宅院裡度過了半個世紀的兩位老人都已去世,胡管家不安的神經又緩緩變得平穩,臉上微笑的表情毫無破綻。
有種預感,那個叫孫謹的,怕是要永遠待在這座奢華的金錢牢籠之中,再也無法離開了。
得到了人生中的第一個寵物,虞行翡迫不及待去看鐵籠的情況,當然也看到了不該出現在裡麵的雜物。
“你倒是細心。”
沒他的特意吩咐,沒人敢做多餘的事情,更何況是關照俘虜的行為。
清冷的語調聽不出喜怒,胡管家有了心理準備,並不慌張,“董事長,人的身體其實很脆弱,一場微不足道的疾病可能就會傷害到身體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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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困在鐵籠裡的人當然也能聽到他們的話,露出頭來,不言不語。
虞行翡觀察著孫謹的臉色和眼神,確實沒有第一次見到時的精力充沛。
眼神無力空洞,臉色蒼白。
生病了確實麻煩。
“給他換個大點的籠子和項圈。”
被扯著鏈子,沒等外麵的人使力,孫謹自動鑽了出去,無法伸展四肢終於可以放鬆片刻。
被帶著往前走,腳下的一磚一瓦都彰顯著富貴,整座宅院卻死氣沉沉沒有人氣。
馥鬱芬芳的花香都遮蓋不住腐朽沉悶的氣息,再如何豪華氣派,孫謹也隻覺得壓抑冰冷。
有錢無德、跋扈無情,為所欲為,孫謹對於這種人的印象全來自於電影,被關在籠子裡,當作一個牲畜好像已經是最好的待遇了。
一旦再次激怒虞行翡會是什麼後果。
孫謹什麼電影情節都設想過了。
是被當作動物驅趕供人射殺戲耍,還是作為活體器官關押,更有可能作為一個實驗品送去實驗室…
一切皆有可能。
聽聞這些大家族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古怪癖好,因被權勢庇佑,無法無天慣了,一般人在他們眼中根本就不算人。
孫謹沒接觸過這類人,過去以為這種傳聞多少會有些誇張,時至今日切身體會才知道,傳言有時候也不都是空穴來風。
心驚膽戰的等待著被扔入地獄。
從天明等到黑夜,居住場所從室外轉移到了室內。
鐵籠也越來越高,越來越大,裡麵還有了柔軟厚實的床鋪,和一個正常的房間其實也差不多了。
扯著脖子上的新項圈,沒有了叮鈴咣當的鐵鏈子,比最開始的皮質項圈可高大上了不少,看起來更像一個高檔的裝飾品。
孫謹沒有戴配飾的習慣,頗為不適應。
仔細摸索,紋絲合縫,甚至找不到連接的切口。
是怎麼套上去的?
孫謹隻能放棄,除了自我安慰,現在起碼不那麼像拴狗的了,其餘的彆無他法。
本以為會被人惡意羞辱用來取樂,孫謹有了迎接辱罵和折磨的心理準備,隻要能活著回家,他什麼都能忍,也必須什麼都忍下來。
出乎意料,這裡除了他,沒有其他被抓來人,沒有挨打,沒有挨餓受凍,除了每天被帶著遛彎、睡狗籠,那位虞董事長也沒做其他事情。
甚至那位送飯的管家也足夠客氣,會耐心詢問他還有什麼其他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