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要邁步離開的醫生,轉身麵對沈季宸站立再次開口,“我的意思是說病人的情況很不樂觀,請家屬做好一切心理準備。”
對麵的人話音未落,沈季宸像是一頭暴走的獅子立時拎起醫生的領子,“我要聽得不是這句話!”
他眼睛瞪得溜圓,整個人彌散著駭人的氣場。
緊接著所有的怒氣被瞬間壓住,“拜托無論如何要救活她,她對我很重要。”
最後一句話,他說得異常低沉,更像是對自己說得。
本一臉鬱悶的醫生在看到他的反應之後釋然了,家屬在這個時候激動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他能夠理解,“你放心,我們會竭力搶救她的。”
之後心有不甘的沈季宸仍是撒了手,醫生很快轉身進了手術室。
走廊中隻剩呆立的沈季宸和方同,他感覺四肢冰冷,剛剛被濃煙熏到的嗓子格外疼痛,讓吞咽口水都變得異常困難。“手術室”的燈亮著,內裡躺著那個執拗不肯同他低頭的女人。
沈季宸突然自責不已,若是兩人沒有產生爭執,許諾也不會外宿,這樣的事情就不會發生。
他的腦子異常混亂,有太多太多的話想要說出口,卻不知從何說起。
“沈先生吸入的有害氣體並不多,未來幾天可能會有頭疼、惡心、食欲不振的情況這都是正常現象,我會開一些藥,回去按照劑量服用,一周後來醫院複查。”醫生熟練地在診斷書中書寫病症。
方同在一旁連連道謝,趕忙將診斷書收入包中。
而此刻躺在急救室中的許諾,五臟六腑火燒火燎一般地疼痛。
她的口鼻被插了這樣或者那樣的器械,氧氣源源不斷進入她的身體。
有那麼一刹那,許諾隻覺身體跟靈魂徹底分開,變得異常輕盈。
沒有軀殼的束縛,她能清楚地聽到沈季宸焦急的呼喚。
即使不睜開眼睛,許諾也能感受到它的真切。
隻是令她沒有想到地是這種情況下,第一個趕到的會是沈季宸,奮不顧身將她背出火場的也是沈季宸。
許諾突然有些鼻酸,也是在此刻才後知後覺一直埋在心中的情愫。
她愛上了這個霸道不講理又喜歡羞辱人的男人。
即便無數次告誡自己不要動情,許諾仍是無可救藥地愛上了對方。愛到在生命的最後一刻,竟然感激上蒼讓她遇到沈季宸。愛到在危機時刻,滿腦子都在想著沈季宸的身影。愛到在痛不欲生時,還想要繼續活下去隻為多看他一眼又或者認真道一次彆。
“醫生,你快來看患者的血壓正在趨於穩定,心跳雖然有雜音但是也接近正常標準。”
醫生轉頭,護士將他的眼鏡推了推。
他從醫十幾年,什麼樣的病症都見過。特彆是救護車拉來的患者,多半是比較難纏的病症。隨著醫療技術的發展,雖然手術成功的幾率略高,很多時候他仍是無法將病人從死神的手中奪回。
求生意誌在急症治療中占據了很大的比重,有很多微小的病症在患者不配合的情況下也會變成大病。
而很多堅強的患者憑借自身意誌力能夠戰勝病魔,創造奇跡。
護士為他擦拭額上的汗珠,“密切觀察患者的情況,有任何問題要及時告訴我。”
彼時沈季宸的電話響了,這期間一直由方同打理著。
在看到屏幕上跳動的名字之後,方同連忙接起,趕在對方開口之前先行說了話,“許諾已經找到了,現在在第三人民醫院。”
焦灼萬分的秦墨軒這才掛了電話,抬眸看了一眼被燒的麵目全非的廠房。
雨漸漸停了,隻淅瀝瀝幾點。
消防員仍用水槍噴灑現場,以免複燃。
坐在車中的秦墨軒分不清此刻敲打在擋風玻璃上的是雨還是水,但一切都不重要了,隻要許諾安然無恙就好。
一圈檢查下來沈季宸再次繞到了手術室門前,剛巧看到走出急診室的醫生。
見他麵色略好,醫生才開口,“就目前來看,患者各項指標趨於正常,暫時脫離危險。但仍需要密切觀察,生命危險沒有了,不代表沒有後遺症。吸入有害氣體時間過長會直接導致大腦缺氧,這可能會影響患者以後的智商。很多患者在清醒後,智商隻能達到五歲孩子的標準。這一切都是未知數,要等到患者清醒以後才能知道。”
那之後的話沈季宸完全沒聽進去,也無心去聽。
“她還活著對嗎?”沈季宸木然抬頭望著麵前的醫生開口道。
見他如此,醫生再次鄭重開口,“對,她已經脫離危險了。”
這樣就夠了,沈季宸在內心說道。
隻要她活著就夠了,其他一切沈季宸都不再奢求,即便許諾會憨傻到認不出他是誰也沒關係。讓他去愛就好,以後的以後沈季宸都不會吝嗇對許諾的愛。
沈季宸該感謝的有這麼一次機會,讓他能夠認清心中的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