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君！
再三確定了消息的真偽後，陳斌歎息一聲，感慨道“靖國，要亂了。”
可以想象，洛文君病逝的消息一旦傳開，各地的士族必定會借勢而動，探一探當今靖王的心思。
洛文君死了，身後名該如何蓋棺定論？新法是否罷黜？靖國該走向何方？
廖成款款而談，道“接下來，朝廷會因洛文君之死而自顧不暇，顧不上咱們這邊。當然，本族長也沒有公然反抗朝廷的意思，隻是想讓新來的靖平司恪守本分，莫要亂了咱們衝和縣的規矩。”
“廖族長已經有對策了？”李振問道，如果隻是給新入駐的靖平司一個下馬威，不去過分挑釁朝廷，那倒可以一試。
廖成並沒有直接說他的對策，而是將話頭一轉，“昨夜的事你們應該都聽說了，洛道韞出手解了周坤的困境，看起來她似乎跟朝廷過於親近了些。”
李振聞言怔了怔，輕笑道“廖族長多慮了吧？那位洛姑娘向來深居淺出，從不牽涉咱們跟朝廷的爭鬥。她這次出手，恐怕也是因那許孤山做得太過份了。”
廖揚嗤笑，道“方才聽族人來報，周坤和新來的靖平司大統領一同前去洛宅拜訪，看樣子想要拉攏洛道韞跟咱們作對。我的意思是，咱們也去洛宅探一探她的心意。能把她拉到咱們這邊最好，若不成，便合力鎮殺，以此來給靖平司一個下馬威。”
李振和陳斌麵麵相覷，洛道韞立場不明，去試探一下沒有問題，但拉攏不成便合力鎮殺卻太過分了。殺一位五氣朝元境的煉氣士風險極高，縱使能成功，也要付出相當大的代價，一不小心就會被對方拉了墊背。
李振想了想，勸道“廖族長，從目前的情形看，洛姑娘不是敵人，認真說起來，她還救了廖縣尉一命。李某以為，隻要洛姑娘持身中立，不被靖平司拉攏，咱們也沒必要跟她為難。”
提議被李振當麵反駁，廖成的麵色不由地陰沉了幾分，沉默片刻後才道“李族長所言不無道理，稍後本族長將備上厚禮前往拜訪，以酬謝她對廖揚的救命之恩。到時候，我會試探一下她的態度，她無意跟朝廷勾結也就算了，倘若她鐵了心地站在朝廷那邊，那就留不得她了。”
見廖成退了一步，李振和陳斌也不好再反對。說到底，廖家才是衝和縣第一氏族，是三族聯盟的領袖。
讓廖揚送李振二人離開後，廖成麵露冷笑。他轉身從後門走出廖族祖地，一路疾行上山，來到了槐山深處的後山。在這裡，一株巨大的滕樹枝繁葉茂，遮天蔽日，滕樹前，搭建了一間草屋。
廖成先是目光炙熱地看了一眼滕樹，然後敲響了草屋房門。
“是成兒嗎？進來吧。”房門自行打開，蒼老卻洪亮的嗓音從屋內傳出。
草屋內，一個須發斑白，麵色紅潤的老者在執筆寫字，此人正是廖家的另一位五氣朝元境煉氣士，廖家老家主廖封。
“事情辦得如何？”廖封一邊執筆寫字，一邊隨口問道。
廖成笑道“孩兒以退為進，勉強定下了合力圍殺洛道韞的提議。當然，究竟是否殺她，還要看看稍後拜訪的結果。”
廖封將毛筆放在筆架上，若有所思地看向門外的滕樹，“若廖揚所言不差，在白虎嶺出現的那枚滄淚珠將會成為我廖氏崛起的契機，一定要得到它。”
廖成重重點頭，而後麵帶惋惜之色，感慨道“誰能想到，白虎嶺那隻孤魂野鬼竟然有如此福緣。”
“那是福緣嗎？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似蒼淚珠這等至寶，孤魂野鬼消受不起，洛道韞同樣消受不起，合該歸我廖氏一族所有。”廖封嗬嗬輕笑，將剛剛寫好的字團成一團，扔進紙簍，重新鋪開一張新紙。
“稍後去洛宅，你要先禮後兵。若她不肯交出滄淚珠，便當場撕破臉，以此倒逼李、陳二族出手圍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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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坊，洛宅門前，洛道韞少有地依照禮數，親自將季承澤送出大門外。
洛道韞看了一眼門外的十幾位靖平司甲士，各個身軀魁梧，挺立如鬆，腰間佩著長刀和勁弩，周身繚繞著一股肅殺之氣。
“看得出，都是精銳兵卒。王上為了靖平司，可真是下了血本。”
季承澤輕笑一聲，道“靖平司的甲士都是從軍中甄選的銳士，也唯有這等精銳，才有膽色對陣鬼魅妖邪。隻可惜，人手太少，我也隻分到五十人。”
洛道韞輕輕頷首，人少這才合理，他們都是軍中骨乾，抽調過多，是會導致軍隊戰力大幅度下滑的。
季承澤向一名甲士招了招手。那名甲士會意，將手上提的一口書匣送了過來。他接過書匣，雙手捧著遞上前，道“初次登門，承澤給洛姐姐備了一份薄禮。這是一卷孤本遊記，記載了種種逸聞奇事，山河風貌，可在閒暇時打發時間。”
洛道韞抿嘴，取笑道“真是給我的，剛才怎麼沒帶進去？如果我沒出門送你，是不是這禮物就省了？”
“冤枉啊，剛才我將禮物遞交府上女管事時，卻被告知洛宅不收外人拜禮。”季承澤苦笑地解釋道，麵色頗為鬱悶。
“家門傳統，如今倒有些不合時宜了。”洛道韞失笑，接過書匣。爹爹在世時總有些不相乾的人登門送禮，套近乎。他煩不勝煩，這才訂下了不收拜禮的規矩。
“洛姐姐，告辭！”季承澤接過一名甲士遞來韁繩，翻身躍上，駕著駿馬離開，他麾下的甲士連忙跟上。
目送季承澤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巷尾後，洛道韞回到書房，正瞧見煙玉鬼鬼祟祟地在門口張望。
“進來，鬼鬼祟祟地做什麼？”
煙玉小碎步遛進書房，問道“那人走了麼？”
洛道韞放下書匣，上下打量了心有餘悸的煙玉兩眼，取笑道“走了。呦，怎麼了？這是被嚇到了？”
煙玉沒在意某人的幸災樂禍，隻是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好似終於送走了一尊瘟神。
“小道韞，我感覺季承澤不正常，不像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