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君!
季承澤抬手收刀,沒有反駁,他很清楚,此戰的確勝得不光彩。從剛見麵他就在不動神色地拉近二人距離,因為武夫擅於近身搏殺,當煉氣士被湧血武夫近身到一丈之內時,那便是絕殺。
“本座姓季,是當今王上第五子。覆滅廖氏一族,在衝和縣推行新法不是我個人的想法,而是王令。為了此事,王上已經派遣了兩位奇士府的五氣朝元境煉氣士協助。除此之外,本座還請動了洛道韞姑娘全力相助。”
李振的麵色徹底變了,季承澤竟然不懂聲色的聚集了三尊五氣朝元境煉氣士,以四對二,覆滅廖氏一族絕不是不可能。想想今天廖氏一族商議圍殺洛道韞的計劃,再看看季承澤這副猛龍過江,勢在必得的姿態,他隻覺得頭痛萬分。
雙方都在磨刀霍霍,一場廝殺已經迫在眉睫。李氏一族摻和進這場旋渦中,稍有不慎,就會被攪得粉身碎骨。
唉,山雨欲來,現在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事成之後,承澤公子準備如何處置衝和縣?”得知了季承澤的真實身份後,李振也改了稱呼。
季承澤輕笑,淡然道:“本座是外人,不會在衝和縣久留,滅廖氏一族後,衝和縣自然是交給李族長執掌。當然,這也是有條件的。滅廖氏一族的目的是為了新法大行,因此李家主吞並廖氏一族產業,掌握衝和縣後,必須帶頭支持新法頒施並將族內亂法族人移交縣衙治罪。”
“就這樣?”聽了季承澤的條件後,李振感覺難以置信,這要求未免也太低了。
季承澤繼續道“還有,廖氏一族覆滅後,衝和縣不能爆發大規模的混亂,這一點至關重要。本座苦心孤詣籌謀了這麼久,就是為了向王上證明自己的能力,倘若最後的關頭出了亂子,壞了印象,那新法施行得再徹底也是得不償失。”
“公子儘可放心,廖氏一族的布置,李某了如指掌,到時候絕對能掌控局麵,不會引發任何混亂。”聽了這些要求,李振心中的疑慮消散大半,當即自信滿滿地打了保票。他是有這個底氣的,雖說廖氏一族是衝和縣第一世家,但傳承了才三百年,而李氏少說也已經傳了五百年。說句囂張的話,跟李氏比起來,廖氏一族也不過是外來戶而已。
季承澤目光一閃,猶豫了片刻,道“空口無憑,本座如何信你?咱們這場合作不過是各取所需,你想侵吞廖氏一族產業,本座要的卻是新法大行,衝和縣大治的奏報傳到王上的禦案上。說句不好聽的,鏟除廖氏一族後,倘若李族長你沒能控製住局麵,動亂爆發,你是沒有任何損失,本座卻是要被王上問責的。”
“那公子的意思是?”
“將你們李氏一族在衝和縣的情報布置交給我。”
“不可能。”李振斷然拒絕,這些情報李家立足衝和縣的資本,一旦交了出去,他的作用就大大降低了,說不定還會被季承澤一腳踢出這盤棋局。
季承澤似乎也感覺強人所難,沉默片刻後,改口道“好吧,本座退一步,請李族長將關於廖氏的那部分隱秘情報交給我,我需要確認李族長是否有力挽狂瀾的本事。”
李振略一猶豫,還是點頭應允了,季承澤已經退了一步,他也不好再過分強硬,最終甄選了一些記錄廖氏一族隱秘的卷宗交給了季承澤。
收起卷宗,季承澤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李振目送他離去,心中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但偏偏又說不上來。
然而在另一邊,季承澤卻沒有立刻返回府衙,而是調轉方向,直奔城西的陳氏。同樣的一番操作,也在陳斌麵前上演了一遍。
————————————————
三月十三,衝和縣北郊槐山山腳下,廖氏一族的祖地到處張燈結彩,宴席擺了幾十桌,衝和縣上有頭有臉的人物儘皆彙聚於此,歡聲笑語不絕於耳。
廖成笑容滿麵,端著酒杯遙敬眾人,“承蒙諸位鄉親看得起,百忙之中來此參加本族長的小小壽辰宴,我在此先敬諸位一杯。”
“廖族長主客氣,我等愧不敢當。”
“廖氏一族是我衝和縣第一大族,逢此大喜,小人怎敢不來賀上一賀?”
“祝廖族長壽比南山,也祝廖氏一族萬古流長。”
……
在場的賓客紛紛端起酒杯還禮,客套話,吉祥話張嘴就來,滔滔不絕。
廖成顯然很享受這份熱鬨,片刻後,他才抬手下壓,示意眾人安靜,緩緩道“諸位想必也感受到了,最近衝和縣不太平啊!民怨激增,鬼神降劫,此皆主官昏聵,亂施苛法所致。但請諸位放心,我廖氏一族決不容許任何人破壞衝和縣的安定,這種混亂很快就會結束的。”
“好,有廖族長這句話,我等就安心了。”
“就是,那周坤肆意胡來,亂施苛法,違逆祖製,前些日子竟然查封了我家十幾間店鋪,著實可恨。”
“這周坤性情暴虐,前幾日我侄兒駕馬不小心踢死個賤民,就被他投進死牢,判了個秋後問斬,簡直毫無人性呀。”
……
賓客們齊齊呼應,一同開始譴責,乃至咒罵起周坤來。
望著群情激奮的賓客,廖成誌得意滿地點了點頭。
什麼叫民意?
什麼叫民心?
什麼叫民怨?
在衝和縣,廖氏一族的意就是民意,廖氏一族的心就是民心,廖氏一族的怨就是民怨。
他輕飄飄的一句話,就能讓衝和縣民怨沸騰,就能趕走一縣主官,就能令新創立的靖平司威嚴掃地,舉步維艱。
隨著時間推移,酒宴越發的熱鬨,處處載歌載舞,在場的賓客幾杯酒水下肚後興致更加高昂,一個個開始紅光滿麵地串桌應酬。
大約又過了半個時辰,就在酒宴氣氛被推到了高潮的時候,縣尉廖揚腳步慌張地跑進大堂,沿途撞翻了數位賓客
興致正高的廖成微微皺眉,怒聲嗬斥“廖揚,你乾什麼呢?慌裡慌張的,成何體統?”
“堂哥,大事不好了,季承澤率領著一眾靖平司的甲士前來,宣稱要緝拿亂法案犯,馬上就要闖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