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從震驚中恢複,最前方卻是傳來一陣驚呼,緊接著人潮紛紛迅速後退,我往前便想看仔細一些,眼瞧一條板凳突然飛了出來,側邊一腳高抬,使其斜立在了地麵上,此時又一條板凳飛了出來,傾腳立於方才那個板凳之上,依序連連排了近十個左右,這主角才肯隆重登場,粉衣如英,謝落繽紛,我想她大概換衣前有先洗過花瓣澡,才能使撫來的風帶了點芬芳香味,隻見她裸足而立,趾尖輕點,翩翩姿儀如蝶,就這樣飄然飛掠,伴隨著腳踝上清脆的銀鈴聲響這便穩穩地坐在了最頂端的板凳上。緊接著她下擺一掀,腳翹在了另一邊膝上,手撐著下巴,乃是居高臨下地指著我們朗聲問道“這次魁首我是拿定了,你們有誰武功能同我相比的嗎?”
一語落下,眼瞧無人應聲,她微微抱拳,等了一會兒後這便揚起頭倨傲道“想跟我比試的,麻煩請站出來,不想跟我比試的,自然是連報名的資格也沒有。”
全場仍舊鴉雀無聲,眾夥麵麵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釹渚微微一笑,又道了一句“本姑娘願意接受任何挑戰。”人便突然縱跳了下來。
我亦被眼前這光景弄得有些愣住,講句老實話,釹渚會武功這點我是可以預期的,釹渚個性變得公主傲嬌任性我也能夠接受,但我還是從她眼神中看出來了點特彆的東西,那我所缺乏的東西。
是自信,滿滿無限的自信。
我想,也就是因為這樣的自信,她才配得起女主這樣的角色吧。
不過我還是得老實承認一點,那就是我不小心看到她的裙底風光了。
以及為了凸顯清麗脫俗,表麵潔白如玉的赤足下那肮臟到不行的腳底板。
眼瞧我腳底下被前幾日雨水浸得略有濕黏的土壤,再看看跳下來後就陡然沉默的釹渚,雖說她仍在強裝鎮定,其移動地步伐越發緩慢輕柔,那觸感想必是不好受的。
但我最後還是得再三強調一句,我絕對不是故意發現這些吐槽點的。
“——沒人願意與本姑娘挑戰嗎?”
眼瞧釹渚滿臉自信,朗聲高呼,許多人麵有難色,摸摸鼻子便要轉身離去,一抹青色身影卻是在人群中陡然竄出。
“我跟你比!”
一聲吼喊,來人飛身一劍即朝釹渚跟前襲去,所幸釹渚反應甚快,側避了這回攻擊,退了幾步後麵容難掩訝異“你竟敢打我?你就不怕他知道?”
來人自然是熟麵孔,也就是剛剛的小跟班豬隊友,隻見他皺起眉頭道“是您逼屬下如此行之的,若得需傷您,主子鐵定是會同意的,還請您休要怪罪。”說罷便又揮劍,欲往釹渚左肩處削去。
釹渚忙朝側邊疾閃,“你放肆!”似是被惹惱了,釹渚也決定動起真格,手腕一翻,一柄金鞭橫出,臂膀施力,便要往小跟班身上打去,小跟班立即以劍護體,長劍一挑便將鞭子撥開。
見此景,釹渚神情是越發光火,連連過招數回,仍是無法傷及小跟班一吋。
此時釹渚驀地動動唇舌,不知是低喃了些什麼。小跟班神情大變,動作一頓,一時不妨,那金鞭便如靈蛇吐信般朝銀劍卷去,金蛇銀龍緊緊相纏,死死相咬,兩人亦相持不下。
通常陷入此等僵局時,比拚的便是高手內力。過了一會兒,眼瞧金鞭微顫而銀劍安穩如故,便明白釹渚到底處於劣勢,果然小跟班還是有兩把刷子的,我想他要的也隻是釹渚認輸而已,想必是不大可能真的傷及釹渚才是。
另一方麵,兩人較量的同時,留下來的觀眾倒也看得十分起勁,“上啊!”“打啊!”的叫喊聲此起彼落,隻望能再來一些精彩的打鬥,此刻突然有人道“我怎麼覺得那青衣男子看起來好生熟悉啊……”
“是啊!那男子好像是……好像是……”
有人大叫“是段悠然!”
“江湖上人稱牡丹雙煞的那個段悠然?”
“對!他就是與小湘兒一起的段大俠!隻是這女子看起來比較像……”
一語連連道出,眾人驚呼不已,我隻覺得這名字好生熟悉,仿佛在哪聽過似的,正不明就裡,隻聽鏘的一聲,仰頭一看,小跟班手中長劍竟硬生生裂成兩斷!
釹渚長鞭再揮,金色的遊龍便往男子頸脖攀去,小跟班放下手中斷劍,毫無疑問地代表他已認輸。我想小跟班手上的劍品質也太差了些,正為此不勝唏噓的同時,釹渚便道,開口嗓音略有疲倦地道“我說過,我不需要你跟著我,我隻是想去看看外麵這個世界而已,你的要求我都能答應……”
她話來沒說完,似是內力釋放過度,手勁一鬆,人往後便是暈了過去,小跟班雖有些微愣,卻仍克守本分地把她接個老實,不顧脖子還套著金色圈圈即溫柔地把人擁入懷中,知曉她尚有鼻息,緊蹙的眉宇才略略鬆了一鬆。
眼瞧這狀況,我想這段悠然被收入後宮也隻是時機早晚的事。好不容易等兩位打完了,一名身形有些矮胖的男子才敢跑到他倆跟前,抱拳哈腰道“兩位大俠可真是好身手啊!可是要現在取魁首獎金?還是要改日再取?請大俠高示……”
小跟班的注意力本放在釹渚身上,如今被人打斷,抬眼後語調莫名發冷,跟在釹渚麵前完全不一樣,仿佛變了一個人似的“不是還要選出十人爭奪嗎?怎麼一下就成魁首了?”
似被這氣勢震懾,矮胖男抖著身子,一副快哭出來的模樣,“這、這……沒有人敢報名啊!就算方才簽名了,看你倆打成那樣,各個衝上來說要退出……啊您彆這樣看我我也是說實話而已……那、那不然我現在再問一遍?你們還有誰想參加武林大賽十人擂台賽的?要參加就趕緊上台來不要拖拖拉拉的!”
矮胖男話到最後是扯著喉嚨喊的,我左右環顧了一遍,這才發現除了幾位提著菜籃看戲的婆媽之外,人已是三三兩兩,就連方才跟我搭話的柴夫人都不知去向。倘若是方才單獨跟釹渚比試的話,我想我多少還是有勝算可言。可如今對手可是傳說中的開掛男配,想想我還是決定謹慎一些,且莫自尋死路的好。
於是釹渚跟小跟班便順理成章、歡歡喜喜地拿取獎金了,迅速地結束這莫名其妙的十人擂台賽。
可毫無疑問地,我不願自尋死路的代價乃是又陷入死胡同中,隨著紫陽門主金盆洗手宴的日子越發接近,我離那流雲山莊卻是絲毫未變地遠。
其實說遠也不是真的遠的意思,畢竟我前些日子就來到這離流雲山莊最近的客棧入住了,打開窗就能看見大門,所以這距離方麵的確是接近了不少,可不得其門而入的憋屈感實在讓人鬱悶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