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同桌一點都不可愛!
剩下的時間裡,幾個人解決掉午餐,又花時間把所有行李袋都看了一遍,有用的儘量裝上,但也不要讓背包過重,影響體力。
三個女生想到電影裡的喪屍潮,皆不寒而栗。
收拾到最後,她們又在唯一一個水杯裡灌滿自來水,塞在沈悅之背包裡。
這些行李袋中有很多衣服,三人暫時不知道江城是個什麼情況連有沒有江城都是兩說,謝青陽傾向於有,但又有很多不確定的地方便先把能穿的長袖儘量穿上。她們熱得不停出汗,汗水順著額角滑下,身上一片粘膩。
謝青陽說,不然先脫下來吧,待會兒要出去了再穿。
薛靜怡勉強笑一笑,說總歸是要習慣的啊,沒必要這麼嬌氣。
到後麵,三個人都裹成深秋打扮。東西收拾好了,三個背包整整齊齊摞在一邊。她們想到謝青陽之前的提議,相互看看。
沈悅之道“來吧。”
剩下兩個人一起深呼吸,看著沈悅之拉開門。
剛剛她們已經把兩邊都封住,最壞的情況,就是彭家莊有喪屍上車。這會兒開門,沒等謝青陽說,薛靜怡已經自發自覺地撐開傘,將傘麵對準門外。
一秒、兩秒過去了。
沈悅之將手機裝在自拍杆上,伸出去看。
“有兩個,在啊!”
她先去看左邊,沒想到右邊有喪屍猛地撲了上來。沈悅之險險抓住手上的自拍杆,而那喪屍已經將半個身子都傾到廁所裡麵,雙手伸到前方,朝薛靜怡抓去。
和之前那個女喪屍不同,這個喪屍的皮肉明顯乾癟了很多。它指甲長而尖銳,幾次險險抓到薛靜怡。薛靜怡尖叫一聲,嚇得坐倒在地。
這邊的動靜,引得另一邊兩個喪屍也湊了過來,一起朝門內擠去。
沈悅之看著這架勢,隻恨自己手上沒有趁手的工具。如果能有把□□,這會兒捅上三下就完事兒,然而在此刻,她隻能拿著自拍杆,往喪屍的脖子上猛戳。
汗水太多,流進眼睛裡,又酸又刺,可她手上片刻都不能放鬆。
她咬咬牙,大腦急速運轉。到後麵,似乎有想法隱約出爐
謝青陽站在門側,是這會兒最安全的位置。她試著將門推上,奈何那三個喪屍力氣太大,根本推不動。
她眼神一轉,看到剛剛自己從餐車拿回來的桌布。原本就是準備做實驗用,這會兒直接用上,似乎也不虧。
她一手將桌布抖開,喊“沈悅之!”
沈悅之沒有偏頭。
謝青陽說“試試把它們眼睛蓋住!”一邊說,一邊把桌布拋到沈悅之身前。
一抹白色映入眼簾,沈悅之抬手接住,接著反手一扔。
那三個喪屍擠的太密集,這一下子,剛好把三個喪屍一起罩上。
薛靜怡原本閉著眼睛不敢往前看,這會兒卻驀然覺得,手上的壓力似乎一下子小了很多。她小心翼翼睜眼,見到已經變得破破爛爛的傘麵,隻有傘骨還在勉強支撐。
她心驚膽戰地抬頭看。
沈悅之已經越過她,手上用力,和謝青陽一起推上了門。
門重新上鎖,但這一回,三人心中再無放鬆的念頭。外麵就是三個喪屍,她們連門都沒發出,何談離開?
幾個人各自靠在牆壁上,平複呼吸。過了許久,謝青陽才說“它們的確是用‘看’的,不知道聽力怎麼樣,還有嗅覺……”她皺了皺眉,“沈悅之,你怎麼看。”
沈悅之正拿手拘著涼水,洗去手上的汗。
她言簡意賅,道“沒有武器,像剛才那種情況,根本沒辦法。”
幾個人相互看看,之前謝青陽說的不如就在這兒待著彆出去了的想法又冒了出來。
這時候,離到達江城,還有四十多分鐘。
之前精力消耗太過,三個人又都不說話,慢慢地,謝青陽睡了過去。
夢裡她都覺得自己要缺水而死,不由想到,如果江城裡的水源被汙染,她們以後要靠什麼過活?她們真的還能有以後嗎?
她在夢裡也見到沈悅之的影子,不過不是現在這個,而是兩年前的大金毛,整天在她麵前支棱著耳朵,一副懵懂而不自知的模樣。
這麼半睡半醒間,謝青陽還做了個噩夢一睜眼,眼前是喪屍的一口爛牙。
謝青陽“……”啊啊啊!
她睜開眼睛,身體條件反射地向後縮去,可惜並沒有退路。眼前還是沈悅之與薛靜怡,薛靜怡也睡著了,而沈悅之手上拿著她那把剛剛打折了女喪屍脊椎骨、自己柄也快斷掉的傘。
沈悅之正專心致誌地掰那塊兒彎了的地方,似乎是在試圖把它掰斷。
謝青陽用腳碰了碰她,沈悅之不由抬頭,望向身前的少女。
顧及還在睡的薛靜怡,謝青陽講話的聲音很小聲,說“你肯定掰不斷,彆費力氣了。”
沈悅之一頓,無可奈何地笑了下。
謝青陽道“剛剛忘記了,應該往旁邊扔個什麼東西,如果那群喪屍有反應,咱們就能想辦法避過去……”可如果現在再開門,說不定喪屍已經掙開桌布。眼前沒了遮擋,當然不會被這些小花招騙到。
她倆看著對方,沈悅之心中又酸楚又柔軟,同樣壓低了嗓音,說“青陽,你覺得咱們有可能‘回去’嗎?”
謝青陽搖頭“我不知道。”
沈悅之歎了口氣,道“我還是覺得留在上麵不靠譜。東西總有吃完的一天,而且待會兒車門開幾分鐘,一關,說不定就再也打不開了。”到那時候,她們身前身後都是喪屍,隻有一小片空地能活動,還得天天提心吊膽。
謝青陽“而且真的很奇怪,我有種感覺,”她斟酌著說,“現在開這個車的人,還是之前的司機嗎?”
沈悅之一個激靈,聯想到一堆奇奇怪怪的鬼故事。
謝青陽“你怕什麼?我的意思是,首先,司機看到外麵那麼多‘東西’,為什麼還要堅持不懈地每站都停?如果不停呢?如果在線路中間停下來了呢?你看外麵,說不上地廣人稀,但也是一大片地裡兩三個喪屍,還有糧食,在這裡停下,肯定比在站台停下安全。”
說完這些,她愈發口渴,便站起來伸個懶腰,舒活舒活筋骨。
謝青陽清晰地聽見,自己的脖子“咯嘣”一聲。
謝青陽“……”彆說,高三之後她就很少聽見這種音兒了。
不大的空間裡,沈悅之也聽見謝青陽脖子的動靜。她笑了下,站起來,“我幫你揉揉?”
謝青陽遲疑地看著她。
沈悅之看一眼還坐在地上睡的薛靜怡,覺得這個隔壁同學的脖子狀況也很堪憂。但眼下,難得薛靜怡睡著,四舍五入就是這兒隻有她和青陽。
她實在是太想青陽了。心頭有千言萬語,落在口中,隻有一句話“我技術很好的。”以前還給謝青陽揉過腿。
作為彼此久彆重逢的初戀,兩人隨便說句話,都可能勾動從前記憶。這會兒,沈悅之想起當初的事,謝青陽當然也想到。
她不動聲色地轉過身,背對沈悅之,道“揉吧,不過我脖子上全是汗……”話說到一半兒,沈悅之的手已經捏了上來。
謝青陽“痛,你輕點。”
沈悅之沒辦法“你脖子是有點僵了,的確會痛,忍一下。”
坐在地上的薛靜怡“……”我裝睡我容易嗎。
原本想著那倆人在聊正經話題,她雖然累的不想睜眼,但還是一起討論下。結果沒想到,剛勉強叫醒自己,沈某和謝某就開始卿卿我我。
薛靜怡決定再睡一下。
後麵再醒時,沈悅之和謝青陽朝她笑了下,都說“快到站了,我們決定賭一把。”
薛靜怡之前大概聽了她們的談話,也知道她們準備怎麼賭。此時此刻,她想到剛剛的一幕,仍舊心有餘悸。可如果高鐵門關上之後就再也打不開,薛靜怡覺得,自己還是願意一試的。
她說“不過我有個小願望。”
沈悅之“什麼?”
薛靜怡“可不可以給我留一條喪屍胳膊,我到時候自己劃自己一下。”
沈悅之&謝青陽“……不行。好了,開門了。”
說完這句話,沈悅之看看鏡子裡的自己,努力笑了下。
笑容裡透出許多緊張。她甚至覺得,時間再晚幾秒,她就再也不會做這種決定。
她手上捏著一部手機,是剛剛搜集來的那些手機裡電量最低的一部,而且是個水果,和她們三個的充電器都不一樣,以後想循環利用都不行。
沈悅之拿著手機,點開一首歌,然後拉開門。薛靜怡和謝青陽一起站在門後,隨時準備把門推上。
門外還是那片白布,不過裡麵的喪屍已經隻剩下兩個。
沈悅之死死按著手上手機的音量鍵,幾秒內將裡麵出來的歌聲加到最大。她看到了喪屍開始朝她撲上,眼前的畫麵好像被什麼放慢了,也許這就是回光返照
她彎下腰,把手機放在地上,再猛地向左踢去!
歌聲隨之飄遠,是特彆喜慶的《恭喜發財》。
沈悅之屏住呼吸,謝青陽與薛靜怡已經開始用力,想搶在喪屍之前關上門。
沈悅之忽然開口“等等,它們……它們走了!”
門再次被關上,幾個人的心情一波三折。
謝青陽拿了張紙,在上麵寫
1能“看見”東西,懷疑其具有分彆人類的能力。
2能“聽見”東西,但不確定是否隻對人聲有反應。
她想了想,又在下麵寫可以做一些實驗。1同時放歌、廣播劇(或相聲)以及純音樂,觀察反應。2測試嗅覺,一個受傷的人和一個沒受傷的人,會選擇哪個?
沈悅之與薛靜怡坐在旁邊,看謝青陽動筆。
謝青陽寫完,把紙條給她們看,口中說“我腦子有點亂,寫下來可能好一點,你們覺得呢?”
沈悅之“這個實驗二……受傷的人?”
謝青陽“也可以拿一片衛生巾,沾著血,看反應。”
沈悅之覺得有點重口。
謝青陽“我就舉個例子,你在想什麼?”
她們又討論了幾句,薛靜怡想起美劇裡的設定,道“那如果我們也學《行屍走肉》,把喪屍的血肉抹在我們身上,它們能分辨出嗎?”
沈悅之“……”這比剛剛的還重口。
謝青陽道“咱們可以試一下靜怡說的這個,還有就是儘量找找這個世界是怎麼變成這樣……”她沉默了下,“咱們現在在西都到江城的高鐵上,這條線路兩年前才開通。也就是說,哪怕這個世界真的遇到了什麼,也是在兩年之內。”
她一頓,又想到在一切開始之前,她在路邊的砂石廠中看到的畫麵。
謝青陽若有所思“被吃的那個是剛剛死掉嗎?”可如果是死了很久的,喪屍還有興趣吃嗎?
車票上寫著的到站時間是15:05,而此刻,已經是14:50。
說起來,謝青陽與薛靜怡都沒有睡多久,也就眯了個十來分鐘。可之前累極了,眯的十來分鐘質量很好,兩人現在的精神都還不錯。
謝青陽見剩下兩個人都沒什麼補充,便把紙筆塞進包裡,說起下一個問題“下了高鐵出了站以後,咱們要去哪兒?……靜怡,你家在哪裡?是什麼情況?”
薛靜怡“啊?我家在濟嶺區。”
謝青陽歎口氣。算了,沒戲,濟嶺區可在西南角。
在這種時刻,人們似乎會本能地想要回到自己家裡。哪怕之前有不愉快、有不願回想的往事在,可內心深處,還是會覺得那裡最安全。
謝青陽慢慢說“我家在尚東區,是那種門禁很嚴的小區,而且每棟樓還有單獨的門禁,應該很少有遊蕩在外的喪屍。而且周圍有很多超市飯店……飯店就算了,小區內也有個便利店,吃喝應該暫時不成問題。”
就這幾句話說下來,她就覺得脖子裡黏黏答答,簡直要受不了,真不知道沈悅之剛才怎麼按得下手。
沈悅之與薛靜怡聽著她的意思,問“那去你家?”
沈悅之已經開始想“咱們可以看看能不能弄輛車對了,高鐵站下麵有地下停車場,那地方應該人不太多吧?就算有喪屍也是關在裡麵。咱們找一輛隻有司機在的,正好不愁車鑰匙的問題。”
謝青陽“但是得愁另一個問題。”
沈悅之“什麼?”
謝青陽問“你會開車嗎?”
沈悅之眨眨眼睛,“會啊。”
這一刻,她臉上帶著自信的笑容,落在謝青陽眼中,好像兩年前的某個下午,沈悅之和曲璐璐他們在超長打籃球,她從那邊路過,沈悅之見到她,歡快地和她打招呼,炫技一般助跑後躍起,抬手扣籃!
她笑了下,從回憶中掙出,道“好,那我有另外一個建議。”
沈悅之與薛靜怡在一起眼巴巴看著她。
謝青陽“找個郊區的大學,越郊約好。現在是暑假”等等,喪屍潮爆發的時候可不一定是假期,“算了,我們還是先弄車,看看能不能從車上找點線索,等確定了病毒爆發的時間,再做決定。”
她想了想,又補充“如果可以,我想試著找一找‘幸存者’。不一定要是人,隻要能說明一點情況就行。如果真的是大規模一次性爆發病毒,肯定有原因,流星啊外星人實驗啊什麼的,但這樣總會有人活下來。就算活不到現在,說不定也會留下一點記載。”
沈悅之道“那如果真的沒人活下來呢。”
謝青陽沉默了下。
高鐵終於停了,窗外就是她們熟悉的站台。
或者說,其實每個城市的站台都大同小異,可這裡畢竟是故鄉,總會給她們一絲慰藉。
最重要的是,這會兒在她們視線範圍內,並沒有喪屍。
謝青陽的手放在門上,輕輕地說“那樣的話……可能這裡根本不是什麼平行世界。”
“有什麼力量,能讓人類在一瞬間滅絕呢?大概隻有上帝的手吧這個世界隻是上帝的一個‘盒子’而已。”
“說不定我們的世界,也隻是一個‘盒子’。”
沈悅之“……你信上帝?”
謝青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