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把他們打入囚車,滕六滕七,你們押送朱錦父子入京,即刻出發!”秦士遜命令道。
“是!”滕六、滕七齊聲應諾,將被捆成粽子一般的朱錦父子托向後堂。
須臾,押送朱錦父子的囚車和隊伍就離開府衙,向南開拔。
秦士遜等走出府衙,每個人都鬆了一口氣。
“幾位將軍,你們立刻拿著旨意,去解散陽羅大營。”秦士遜吩咐。
幾名從京城一起來柔遠的將領,齊齊地答應了一聲,騎上快馬,向陽羅大營而去。
“好了!”秦士遜長出一口氣,“都解決了,陽羅大營群龍無首,現在又有聖上旨意,不會有事了。李知府,鄧老弟,你們趕緊收拾一下,去朔寧府吧!”
“怎麼,老哥哥,”鄧祥愕然,“真的要讓曼桓來搶……”
“你小聲點!”秦士遜急忙阻止他說下去。他壓低聲音,在鄧祥耳畔說“府上趕緊收拾走吧,家裡有什麼親眷都一起帶走!”
“可我那些東西,還是得收拾三天兩頭的……”
“命重要還是東西重要?”秦士遜急得咬牙切齒。
“我還有幾個朋友,還有水椀樓的小紅,是我相好的……”
“鄧老弟,”秦士遜語重心長地說,“你讓他們都走的話,那豈不是驚擾了城中百姓?走吧,朋友沒了可以再認識。至於女人,有了錢,哪裡找不到呢……”
“可是……”
“罷了,罷了!”秦士遜看到鄧祥那副癡癡的樣子,頗感無奈地說“我這就差人去水宛樓,把你那什麼小紅接出來,送到朔寧去!”
鄧祥這才露出欣喜若狂的神色“多謝老哥了!”
“老哥哥我幫你把小紅接出來,你也要幫我找一個人,”秦士遜微微前傾,道,“三個月前,我表弟陶宗渙從京城來柔遠,意圖勸說朱錦解除兵權,此後再也沒了消息……”
“這個我知道!”不等秦士遜說完,鄧祥就急忙答道,“他被朱錦父子囚禁在軍牢裡了!絕食了七八天沒死。後來我父親去探望他,他才開始吃東西。”
“那他現在……”秦士遜心頭一喜。
“包在我身上了!”鄧祥用力拍著胸口,“我這就去大營裡把他接出來!”
——
陽羅大營的軍牢依然是那副黑沉沉的樣子,相比此時曹家被囚禁的大理寺重獄,這裡幾乎更沒有光明。鄧祥舉著火把,小心翼翼地走在黑暗光滑的石階上,若不是看守大牢的士兵隨時扶著他,這一路走來,還不知要摔幾個跟頭。
吱呀呀的門軸聲響起,鄧祥麵前的房門打開了。天窗下,他看到了一個體膚幾近於透明的人。他衣衫襤褸,渾身散發出難聞的惡臭,頭發胡須都亂七八糟地瘋長,堆在頭頂、臉上,像是烏鴉胡亂搭起來的巢穴。
鄧祥顧不得難聞的氣味,連忙命令“快把陶先生抬出去!”
“可是,鄧將軍,陽羅侯他……”士兵難免有些遲疑。
“陽羅侯父子謀反,已經被朝廷來人捉走了!”鄧祥不耐煩地說,“朝廷特意下旨釋放陶先生,怎麼,是聖旨大,還是陽羅侯的軍令大?”
幾名士兵麵麵相覷,猶豫了一下,還是湊過去,把昏昏沉沉的陶宗渙從草堆裡抬出來,就著火光向外走去。
此時正是正午時分,外麵刺眼的陽光讓陶宗渙本能地閉上雙眼,他已經三個月沒見到陽光了。此刻他渾身精瘦,雙手無力地耷拉著,一張略黑的麵龐,在軍牢裡悶了三個月,變得有些慘白,毫無血色。
他渾身無力,連話都說不出來,任憑來人把他架上馬車,離開陽羅大營,奔向柔遠。
——
鄧紹群率領的精銳營,還沒有抵達武唐,就已經在城外的山頭上,看到了滿城狼藉的烽煙。他不禁倒吸一口涼氣,揮手止住大軍。
“鄧老將軍,”王將軍在一旁問道,“我們現在不知城中虛實,該怎麼辦好?”
鄧紹群勒轉馬頭,手持馬鞭擋住陽光,極目遠眺。但見城中隨處煙塵滾滾,隻是相去百丈,具體情形如何,實在一無所知。
“不能等了,王將軍,咱們衝進城去吧!”他下定決心,答道。
“可是,現在過去是不是太冒險……”王將軍仍有些猶豫。
“王將軍!武唐城已經破了,百姓慘遭兵燹,咱們為國之大將,此時卻怕什麼凶險!”鄧紹群厲聲道,“王將軍如果不願入城,就請在這裡駐紮,我自領一隊人馬,前往打探消息!”
“既然如此,那還是末將去吧!”王將軍看起來是個優柔寡斷卻又不乏勇氣的將領。他當即跳上馬,舉起令旗。鄧紹群也上了馬,一襲猩紅色戰袍的海洋奔向山穀,衝向武唐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