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溫家二少爺遺體失竊,縣令即刻動身前往溫宅,並帶了數十衙役,幾乎要將溫宅掘地三尺。
然而即便如此,也沒找到失蹤的溫秋妃。
這個時候,羿玉已經在三全院了。
溫辰安知道了靈堂裡發生的事,比溫夫人與溫洲白都鎮定多了。
羿玉本來還擔心他會氣急攻心,特意請了最近暫留於宅中的大夫,沒想到他竟穩得住。
“遺體丟失一事固然駭人,可是於我而言,與得知二弟病重之時比起來……”溫辰安輕輕搖頭,“人死如燈滅。人都沒了,剩下隻是軀殼罷了。”
或許是多年痼疾纏身,溫辰安對生死之事與旁人感觀不同。
羿玉聽了,也漸漸打消了心裡剛升起來的警惕心。
這會兒無風,上房裡窗戶多打開了些,兩人坐在窗邊的榻上,看著橙紅的晚霞如同玩鬨的稚兒一般,一點一點地從天際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愈發深沉的深藍,最後藍深近黑。
到了夜裡,溫辰安就不在窗邊待著了,免得受涼。
兩人隨便吃了點東西,並不急著休息,想再等等前頭有沒有動靜。
沒想到等來的是羿家悄摸讓人送來的嫁妝。
送東西來的管事娘子還陪笑道:“少爺的嫁妝其實一早就備好了,隻是當時出嫁匆忙,後頭親家這邊又說要重新走禮,東西便一直在家放著,沒想到一等等到今天。老爺夫人覺得再放下去也不像那麼回事,索性今兒就叫人送來了,也算是寬慰少爺與溫少爺,畢竟以後日子還得過,彆太傷心,免得傷了身子。”
“是嗎。”羿玉實在想不出羿老爺與羿夫人誰會給他準備嫁妝,見了院子裡八個輕飄飄的箱子就笑了,讓人把箱子放到東廂房去,連嫁妝單子都沒看。
那婦人原先說話冠冕堂皇,待羿玉見了嫁妝“真容”,反倒什麼話都說不出了,茶都沒喝幾口就掩麵而走。
當家老爺太太不知羞,她這露麵的仆婦還害臊呢!
倒是溫辰安勸了羿玉一句:“小玉,不去瞧瞧嗎?”
羿玉興致平平:“不用。”
沒什麼好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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橫桓在溫宅上空的烏雲數日不曾散去,無論縣令、溫夫人溫老爺,乃至溫洲白怎樣去查,都找不出溫秋妃遺體此時下落。
就如同當日賓客所言,躺在棺材裡的人要麼是被他人挪走的,要麼是自己從棺材裡出來的。
可溫家家大業大,自溫秋妃病重,身邊就沒少過人,更彆提他病逝之後,時時刻刻都在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之下,最後是被溫洲白親手放入了靈柩裡。
再之後,靈柩置於前廳靈堂之上,白日裡賓客不斷,夜裡數人守靈,沒有一刻疏忽錯漏。
守靈人皆為溫家旁係,平日裡靠著溫家過活,溫家二少爺猝死,正是他們表忠心、儘力氣的時候,與旁人勾結隻會讓溫家震怒,沒有半分好處。
即便有能人收買了所有守靈的溫家旁係,可這溫宅上上下下都是家生子,又上哪裡去收買?
懸案。
與慘死的十二人一樣,又是一樁懸案。
唯獨羿玉有未道出口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