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仙人隻有一個的時候，人們心中可能還有些許僥幸，弑仙這種事，還可以想想。
可仙人若是多了起來，心情反倒不會太絕望，甚至有幾分躺平擺爛的釋然。
若聖上是尋常人，大抵會這樣想。
但是，當他見到這鋪天蓋地的仙人之後，隻有一個問題，
“他們...不內鬥嗎？”
“那我哪知道？”
江白笑了，他隻是江湖一掌門，仙人的事，不歸江白管。
也許是聖上真的賢明，也許是皇帝陛下祭天的時候有幾分誠心，總之...天回答了他這個問題。
“我還活著，便不會內鬥。”
若是誰想要內鬥，直接和天鬥好了。
聽著天空傳來的回答，聖上陷入許久的沉默。
許久之後，他看著眼前的仙庭，感慨道，
“你們有一個好皇帝...一個比我更稱職的皇帝...”
在這一刻，原本就兩鬢雪白的皇帝，身形有些佝僂。
神侯眼裡，不管以前聖上的容貌如何，總歸是壯年，有禦龍駕虎的氣勢，身上看不出一點老態。
可這一刻，不知道為何，他眼裡的聖上隻是一個老人。
他服老了。
這麼多仙人，就算他拉著整座天下陪葬，也沒有任何意義。
本來，在聖上的計劃裡，就算他殺不了江白，也會讓仙人和世人之間留下世代血仇，雙方不死不休。
要麼，仙人徹底清理這世間，從出世變成入世，甚至可以來當這個皇帝，隻要進了這紅塵染缸，仙人就算有再多神通，也不過隻是一個人罷了。
要麼，仙人煩了，倦了，不再理會這些俗事，從此隱世不出，正合了聖上的意。
可如今，仙庭的出現讓聖上最後一點心思也斷了。
他是個凡人，沒有尋仙問藥的心思，原本隻是想和江掌門爭一爭，這到底是誰的天下，現在看來，這天下終究是仙人的天下。
他不是服仙人，而是對這世道徹底絕望了。
江白擺了擺手，白雲騰起，那仙境一般的場景消失不見，仿佛一場夢，那些仙人好似從未出現過。
拍手現仙庭，拂袖散群雲。
江白打了個哈欠，“你可知道，這天下若是沒有仙人，又會如何？”
如今好似鄰家小老頭一樣的聖上，真就如拉家常一般，和江掌門閒聊著，
“也許...沒有變化？”
“那你倒是想錯了。”
江白剛抬手，又打算展示一點仙人的手段，可轉念一想，未免有點太不江湖了。
江掌門不知道從哪摸出來一個酒壺，扔給對方，“喝一口，你就知道沒有仙人，你這一生會是如何了。”
對於江掌門，世人知之甚少，可偏偏世人知道的每一件事，聖上都知道。
他這一生，都在想和這位仙人一爭高低，自然清楚，對方雖然擅長騙人，但不會無緣無故騙人，某種意義上來講，甚至有幾分耿直。
所以，聖上不疑有他，拿著酒壺，忽然開口問道，
“我若是喝兩口呢？”
“那你就不會醉了。”
江掌門悠悠說道，“那你就該醒了。”
醉生夢死，一口醉，兩口死，可對於這天下裡的生靈來說，有的時候死了，也許是活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