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北問天!
梁府之內,張燈結彩的各種喜帖和飄帶還來不及撤儘,下人們又開始忙著在門楣之上懸掛起黑白挽聯來。
梁府大院的一角,臨時搭建起一座很是氣派的靈棚。隻是難為了那些剛剛還滿臉堆笑的賓客們又不得不想方設法擠些眼淚出來,好向梁州府表示自己的悲傷。有些實在擠不出眼淚的,也必須乾嚎幾聲,仿佛那具身首異處的屍體是自己的親人一般。
梁州府卻無心陪著賓客們演戲,他一直陰沉著臉色,心中盤算著到底對方是什麼來頭。梁府紅事變白事,這讓他惱羞成怒,心中暗暗發誓,定要血洗此仇。
“孫義還沒有回來麼?”梁大人的盤問讓下人們心驚肉跳,貼身的侍衛連忙拱手,
“回梁大人,孫大人和兩個弟兄一早出門,到現在還沒有回來,不過看這日頭,天也快黑了,我這就去門口迎他。”
“說了多少次了,你和趙猛就待在我的身邊!讓小翠去就行了。”
守在門口的小翠心中釋然。她最怕的就是待在梁大人身邊服侍,最喜歡的就是被派些跑腿的活兒,可以躲開梁大人的騷擾,小翠口中應承一聲,就朝梁府大門走去。
剛出大堂,門房的夥計匆匆小跑著闖了進來,差點和小翠撞了個滿懷。夥計臉上慌張的神色頓時又令屋內的氣氛為之一緊,
“報,報梁大人。孫大人回來了。”
“哦?他人呢,怎麼還不進來?”
“大,大人,孫大人他來不了……”
梁正本來就心急火燎,看下人這吞吞吐吐的樣子十分惱火,一腳就踢了上去。他身上帶著功夫,這一腳正中下人的小腹,踹的下人齜牙咧嘴半天喘不過氣來。
“說話再這麼囉嗦,我想你那個舌頭留著也沒什麼用了。”說著,也顧不得還躺在地上張大嘴巴想要緩過氣來的夥計,州府大人帶著護衛,急匆匆的朝門房奔去。
門廊外,還有幾個家丁正圍著一架馬車指指點點,梁正心中更是不滿,“孫義這小子真是譜越來越大了,怎麼跑個腿還懶得下馬車了,這是打算讓自己親自迎接不成?”
“孫義,查出什麼結果沒有?”
不顧下人的阻攔,梁正伸手就把車簾掀了起來,車內的情景,卻把他嚇得瞬間又跌坐在地上。
孫義原本體格健碩,五大三粗,此刻卻周身全都鎖在了一口小小的甕裡,隻留了一顆碩大的腦袋還卡在小小的甕口之上,顯然,這是被人削成了人彘。
“有刺客,有刺客!”梁正失神的瘋狂喊叫起來,隨身帶來的兩個護衛緊張的護在梁正身前,可是又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一個機靈點的下人輕輕提醒到,“梁大人,梁大人,馬車把孫大人拉來的時候,就已經是這樣了。孫大人並不是在府門這裡遇害的。”
“哦。”梁正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這才回過神來,在旁人的攙扶下從地上爬了起來,“馬車是誰趕過來的?”
“大人,奇怪的狠,這馬車並沒有車夫驅趕,無主的車馬自己走到咱們府門前停下來的。我覺得它擋了咱們的府門,想去牽走,這才發現車上竟然是孫大人。”
下人的描述是實情,但是卻讓人納悶,為何這馬車會自己停到府門前,孫義這也不知道是去了什麼地方,竟然落得如此悲慘的下場,梁正再也不想掀起車簾,看到裡麵恐怖的情景。就在他想退回府內的時候,馬車之內突然傳來一聲低沉微弱的歎息,“唉。”
所有看到過車內情景的人全都心頭一緊,尤其是兩個貼身護衛,他們依舊持刀相向,但手中的鋼刀卻開始微微顫抖。
好在現場梁府人多,大家互相壯著膽子,一個侍衛小心翼翼的靠近馬車,用刀尖再次挑起了車簾,車廂內依舊隻有一個做工粗糙的陶甕,隻是這一次,那個腫脹的難於辨認的人頭微微睜開了眼睛。
孫義尚未斷氣。
“孫大人,孫大人?”侍衛小心呼喚,腦袋上眯縫的眼睛又睜大了一些。他的嘴巴也開始喃喃的蠕動,梁正壓住內心的恐懼,靠近問道,
“孫義,誰把你搞成這個樣子的?”
“梁大人。”孫義剛一開口,眼角就流出兩行濁淚,隻是這濁淚摻著紅色的血水,看得出這孫義吃了不少苦頭。他緩了口氣。
“大人,冤魂索命來了,這是報應啊,求大人給我個痛快吧。”說著,人彘孫義又昏了過去。
梁正哪能讓孫義就這麼斷氣,他派手下趕緊去請郎中過來,無論如何一定要問出鬼魂到底是何方神聖。
可是趕來的大夫看到麵前的一幕也束手無策,人彘,隻是在傳說中聽過的酷刑,按照醫學的理解,這樣的人應該活不了才對。不過被凶殘的梁州府逼迫,這大夫隻得裝模作樣的搶救孫義,所謂的搶救,隻是向陶甕裡倒了些止血的藥粉,然後又拿了清腦薄荷,在那顆腫脹的腦袋下熏上一會兒。
終於,折騰半天,孫義又醒了過來。
這次梁州府抓緊時間,逼問孫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是,是李家的冤魂前來索命了。”孫義回憶起自己昏迷前的那一幕,依舊心驚肉跳。
李家祠堂內,眼見著兩個手下都被無形的存在整齊的切開後,孫義兩腿一軟,根本無法逃跑,可是四下望去,卻依舊什麼人都看不到。
他呆呆的站在原地,空氣中再次泛起越來越重的血腥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