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北問天!
哲達看著場外部眾呼聲此起彼伏,也不好橫加阻攔,隻是叮囑兩位箭手點到為止,不必以死相拚。
項北暗中給蘇蘇比劃了一個手勢,這手勢隻有他們兩個才明白,“勝而不殺。”
蘇蘇衝著項北點了點頭,隨即摩挲了一下手中的那支嗜血白羽箭,把它放回到箭壺裡,又換了一支普通的竹箭出來。
這邊塔克卻把整個箭壺從身上解了下來,扔在一邊,手中隻留三支烏金鐵箭。
“三箭定輸贏。”場內的裁判宣布了新的規則,雖然那些看熱鬨的部眾都很期待,但見識過這二人之前的霸道箭術,前排的觀眾自覺的又給二人空出了更大的場地。
“姑娘,刀劍無眼,希望你要多加小心。”沉重的鐵箭給塔克帶來沉甸甸的自信。言畢,塔克將兩支鐵箭咬在口中,手中隻剩下一支隨時準備擊發。
蘇蘇似乎更輕鬆一些,不過她也依樣摘下了箭壺。理了理身上華麗的長袍,又掏出一條絲巾把黑瀑般的長發束在腦後。頓時那條雪白的頸子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連遠在看台上的哲達都不禁心中一顫,他拉過昭瑾,“咱們部落怎麼還有這樣的戰士,我怎麼不知道,她是哪家的女子?”
昭瑾從哲達的眼中看出了一絲意味深長的迷離,沒好氣的哼了一聲,沒有接話。
兩個箭手轉身,相背著各自走出百步,然後轉身,開始調整氣息。真正的箭手,射出的每一支箭都是身體的一部分,無論是心跳還是呼吸,都會影響到飛箭的飛行。
砰的一聲悶響,塔克的弓弦首先發難,第一支烏金箭已經直奔蘇蘇而來。
眼見重箭來襲,蘇蘇不慌不忙,滿弓引弦,嗖,一根竹箭應聲而出。隻是這根竹箭並非瞄準塔克,哢的一聲脆響,蘇蘇的箭頭竟然正麵撞擊上了塔克的烏金箭,隻是烏金箭勢大力沉,瞬間將竹箭擊的粉碎。
但就是竹箭這樣無畏的撞擊之力,令烏金箭改變了方向,奔襲的軌跡略微偏離了一些。唰的一聲,箭頭緊貼著蘇蘇的肩膀劃過,箭尾攪動的氣流帶著蘇蘇的發梢猛地擺動了一下。
“謔~”眾人皆是一身冷汗,二王子不由自主的抓緊了手裡的馬鞭,下意識的甩動了一下。
塔克感覺氣勢上自己已經占據上風,毫不遲疑的又發一箭,隻是這一箭卻是朝著半空射去,配合著弓弦上力道的改變,第二支箭,在空中劃出一道彎曲的弧度。
塔克的箭,不愧為戰鬥而生。當第一次平射受挫,馬上就以弧射而擊,這道彎曲的弧型軌跡使得箭頭每時每刻都在改變著方向,如果還想以箭克箭,隻怕是癡心妄想。
蘇蘇不會癡心妄想,但蘇蘇依然打算以箭對箭。看到塔克發箭的角度,蘇蘇就已經明白了他的心思,於是再次引而不發,隻待相機而行。
這次蘇蘇比第一次瞄準的時間久了一些。因為烏金箭在飛行中先起後落,並不給蘇蘇一點可乘之機。
但蘇蘇站立的身形依舊紋絲不動,她架在弓弦上的箭矢卻一直隨著塔克的箭頭移動。終於,這支箭頭逐漸逼近蘇蘇時,開始了最後的飛行,這段迎麵而來的飛行終於讓蘇蘇找準了機會。
哢,竹箭幾乎是剛剛離弦,兩支箭頭就已經撞在一起。和第一次的情形相似,竹箭應聲而碎,但烏金箭的軌跡也受到了影響,隻是這次實在距離蘇蘇過近,縱是改變了方向,烏金箭還是掛住了蘇蘇的肩頭。
嗤啦一聲,蘇蘇長袍的肩頭被重箭的戾氣撕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翻出了雪白的襯裡,眾人又是一陣驚呼。
蘇蘇也有些意外,看來是自己有些大意了,隻是看到身上這件華麗的長袍被撕裂的口子,眉頭不禁一皺。
就在蘇蘇想要檢查長袍的裂口時,鐵弓手塔克發出了自己的最後一箭。這一箭,凝聚著塔克的最後的倔強和希望,他從未感到如此想要在眾人麵前證明自己,或許是前麵的兩陣天決,哈蘇亞贏得太過漂亮,或許是輸給麵前這個小姑娘讓塔克太不甘心,這一箭,趁著蘇蘇檢查衣服的裂口,發動了偷襲,塔克沒有絲毫猶豫,他已經說過,自己的箭是為戰鬥而生,戰場之上,沒有太多規則好講。
項北的兩枚銅錢已經蓄勢待發,突然被旁邊的一隻大手摁住,天默老道隻顧阻止項北,完全不顧自己那隻黑黢黢的大手會帶給項北多大的陰影。
這支鐵箭,蘇蘇能夠應付。但是這支鐵箭,蘇蘇不再應付,她一邊閃身躲閃,一邊擇機發出了自己的最後一箭,竹箭與鐵箭錯身而行,各自飛向了各自的目標。
嘶~鐵箭擦過蘇蘇的臉頰,先是留下一道白印,接著白印漸漸消失,出現一道紅線,再後來,紅線開始慢慢扭曲,那是沿著傷口緩緩滲出的血跡。
但是塔克顯然更慘,竹箭直接穿透了他胸前的皮甲,不過也幸虧是皮甲所阻,那根直刺心口的竹箭入肉不過半寸,並未傷及要害。
原本一直屏息觀戰的塔爾加們,根本來不及反應,就已經目睹了六枝箭矢的對戰,直到塔克狠勁拔出胸前的竹箭時,部眾才都長出一口氣,旋即,歡呼之聲徹底爆發,
“塔爾加,塔爾加,塔爾加……”一浪高過一浪的歡呼聲似乎也在表達部眾們對先前連敗兩陣的不滿。
“不行,勝負未分,你我再比三箭!”塔克依舊不依不饒。
“夠了!”窩彆台莫名的火大,“塔克,你退下!”
接著,二王子走到蘇蘇近前,拱手作揖,“這一陣是我們哈蘇亞輸了,多謝姑娘手下留情!”
“哼。”蘇蘇麵帶慍色,悻悻的退回本隊。
看著蘇蘇連正眼都不瞧自己一下,窩彆台心中有些失落,剛才認出蘇蘇用的竹箭是自己在鄴城留給她的,窩彆台還想著找個什麼理由搭訕一下。但此時蘇蘇的淡漠,顯然告訴他,這位姑娘已經忘記了北梁鄴城的那次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