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忠試探馬隊的時候,曾經暗示過,如不服搖旗的管教,那即使金沙開關,也不一定會放行。季長安並不想節外生枝,此番原本就是想去向李恒報備的。如今搖旗大人來到麵前,季長安從馬背翻身下來,抱拳施禮,
“我隻是特意前來向搖旗大人請安的,剛好碰到這兩個小孩子不懂事,衝撞了大人的手下,我這裡特向搖旗大人賠罪,還望大人高抬貴手。”
這幾句話說得不卑不亢,但給足了搖旗大人麵子,那一群不知好歹的手下卻以為是季長安見到李恒心虛服軟,頓時又嗷嗷喊叫著,要給季長安點顏色看看。
李恒看了看長安,又看了看他身後的項北和月萊,發現小白還在齜牙咧嘴的嗚嗚低吼,問道,“這匹狼也是你們帶來的?”
一句話說的眾人一驚,慌忙的後撤幾步,難怪這惡犬會讓大家心生寒意,原來是一身白毛的惡狼啊。
項北收起鳴陽,用手揉了揉小白的那顆大腦袋,又捋了捋它脖子上的鬃毛,小白很是受用,舒服的半眯起眼睛,眼中的凶光也收斂了起來。
“搖旗大人放心,這家夥從小就跟在我的身邊,並不會刻意傷人的。我們隻是與家人失散了,想著能不能在這裡找到他們。”
項北一邊揉著白狼的脖子,一邊趁人不注意的時候,衝著李恒攤開了一下手掌,掌心那塊金燦燦的銅牌,讓李恒眼前一亮。
“誰知道它會不會吃人……”絡腮胡子不想放過項北,還想糾纏,李恒看狀況大致也能猜出個一二。畢竟營地裡連一般的口糧都難以為繼,八成是這群手下看上了白狼身上的肉膘,想要開開葷腥。
幫他做出判斷的,還有項北掌心裡的那塊銅牌。
他好心安撫絡腮胡子,“老劉,你儘忠職守沒錯,現在妖獸橫行,金沙又因為守備的需要不能開城,我們大家更要團結一致才能渡過難關。隻是,這兩個孩子能有多大危險?”
轉而又朝季長安拱手,“這位壯士,我看你們也並非歹人,還望能按照咱們營地約定的規矩,造冊登記一下,這也是為了大家好。”
季長安本意就是如此,眼見這營地搖旗大人為人正直,就抱拳還禮,“理當如此。”
有了耿忠的腰牌,李恒果然十分幫忙,得知項北在找天恩一行,讓手下反複梳理確認,天恩也確實不在營地裡。
項北謝過李恒後,就隨著季長安來到他的馬隊駐紮的地方。
久彆重逢,季長安和項北自然有許多話要說。
“孩子,上次身在鄴城,長孫大人再三叮囑,萬萬不可讓你的名字被他人知道,害怕仇家不肯放過。可如今,莫說北梁,就是南郡也已支離破碎,亂世之下,項勝將軍的那些仇人估計自顧不暇,現在我終於可以問問你的名字了。”
“長安叔叔,我叫項北。”
“項北,項北……”季長安忍不住低頭反複嘮叨幾遍,一時悲從中來,眼圈也紅了起來,“項勝將軍可以瞑目了,咱們玄甲神策的少主也已經少年英雄了。”
項家無辜被害後,北梁的支柱玄甲神策無心替謀害項勝將軍的昏君賣命,在西羌和南郡的聯合夾擊下漸漸消散於市井荒野。
但隻要玄甲神策的靈魂不死,這些散落荒野的勇士們隨時還能拿起武器為這支部隊的驕傲而戰,季長安此次護著二主出逃,一路上就遇到了幾個當年失散的玄甲神策,這也是他手下這支馬隊看起來穿著迥異的原因。
馬車內的兩個夫人聽說季長安帶回了鄴城故人,自然也是一陣唏噓,尤其是當年險被遊騎擄走的二小姐長孫離,她不顧男女有彆,硬是拉著項北到她的馬車裡拉話,還給長孫惜互相引薦,“大姐,這位就是在咱們鄴城打敗了遊騎豺狼的北梁勇士,也是項勝將軍的獨子。”
提起項勝將軍,這位穩重善良的大小姐長孫惜不禁感慨萬千,想起這位北梁武威將軍,因為太過正直而被滅門,想起父親長孫無疆,為項勝將軍蒙受的不白之冤,長孫惜長歎一聲,好在現在兩家能冰釋前嫌,尤其是老天開眼,保項勝將軍香火不斷。
“這就是那位三箭釘死遊騎虎狼的姑娘麼?”長孫離隻是聽季長安說過蘇蘇白羽神箭的故事,並未親見,有點疑惑的看著項北身後的月萊。好奇長得這麼精致細巧的小女孩竟然是深藏不露的神箭手。
月萊慌忙擺手,“長孫姐姐說笑了,我哪敢和蘇蘇姐姐比,我叫月萊。”
女孩子天生喜歡聊天,月萊又古靈精怪,三個姐妹在馬車裡越聊越開心。
項北默默退出車廂,牽過大黑馬向季長安打招呼,“長安叔叔,我要去前麵探查一下,麻煩你先幫我照顧一下月萊。”
季長安不放心項北一個人行動,想要跟著他一起行動,好有個照應,哪知項北卻一再堅持,馬隊離不開季長安,而且月萊也隻有交給長安,他才可以放心行動。
“好,那你快去快回。”項北相信長安,季長安也願意相信麵前這個一路都在死神掌心艱難求生的英武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