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常洛不放心的挨個問了一遍。
然後怔怔出神。
這是多少錢?
他已經數不清了,他隻知道,哪怕他在位二十年,都能靠這筆錢打下一個千古一帝的名號。
同時。
朱常洛看向文官的眼神已經變了。
不再是恐懼、尊敬。
而是一種詭異的目光,好似太祖血脈覺醒,讓他忽然對抄家十分感興趣。
朱常洛突然問道:“你們還有錢嗎?”
“沒……有。”群臣下意識搖頭,在朱由檢漠然的眼神下,又低頭改口承認道。
“臣等隻是將不合法的錢全部交給了陛下,殿下也說過,隻要雙倍交上貪汙的錢財即可,臣等打祖宗起的贓錢全部上交了,隻留了一點點俸祿,補貼家用啊。”
朱常洛生氣道:“你們也敢自稱為百姓?自稱為民?哪個百姓有你們這般富庶!”
群臣一把鼻涕一把淚,哭的十分委屈,哽咽道:“臣等真是為國為民,隻不過個人資產稍微有一點多,與百姓無異啊。”
給朱常洛氣的鼻子都歪了。
這叫一點點嗎。
這些笏板上抄錄下來的數目,已經到了一個陌生的單位。
萬萬!
足有一萬萬之多。
這是什麼概念?
萬曆三十年稅收兩千萬,支出都有兩千八百八十五萬!
朝廷倒欠幾百萬。
就算財政好的時候,也不過結餘二百萬兩。
這一筆巨額財產,等於讓他忽然獲得了六七十年的結餘。
他與兒子這兩朝,絕對不需要為錢財而發愁。
明朝實際上是曆朝曆代稅收最低的王朝,從建國開始,始終維持在四個點的稅收,明末更是低至兩個點。
而唐宋始終都是七個點以上。
如果中間沒有什麼火耗損耗等一係列官員貪汙的手段的話。
百姓根本不需要為稅收苦惱。
課稅猛如虎,那是百官收的稅,朝廷毛都撈不著,甚至皇帝都沒有幾個出城的,想要知道天下事,還得讓太監出去鎮守。
明朝文官對於皇帝出城這件事是十分忌諱的,畢竟他們在京城都如此,那地方上基本不能看。
萬曆皇帝腿是怎麼瘸的?
就是穿著甲胄騎著馬,去告祭天地祖宗,按照流程,下一步就準備禦駕親征掌握軍隊,繼而巡視各地,割除地方積弊,查處貪官汙吏。
結果就是這麼巧。
剛表露禦駕親征的意向,就從馬上摔下來。
腿給摔瘸了。
或者說,在太醫院各位神醫的儘心照料下,腿徹底沒治了。
從此朱翊鈞直接自閉。
特彆的正常。
地方上那種糜爛程度,就不可能讓你知道,老老實實維持一個微妙的平衡,你就不是亡國之君。
自萬曆之後,泰昌、天啟這都裝都不裝,明著弄死你,殺皇帝真的不稀奇,隻不過都被粉飾了而已。
這些在百姓眼裡這是最頂層的大人物,自帶威嚴,在他們麵前,就應該是敬畏之心油然而生,根本不敢反抗。
可實際上不就是一碗藥,一發子彈的事嗎?
朱常洛目光動了動,長長歎息一聲:“忠臣啊,真是忠臣啊。”
群臣聽的羞愧難當。
諷刺意味拉滿。
他們後悔了,後悔的不是貪汙,而是貪汙被逮到了。
曆朝曆代都是這麼貪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