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峰競起,萬壑爭流。近處山色沉鬱如鐵,遠處化作一抹淡青,與天色混為一體。雲霧在山腰處纏繞不去,時而如白練垂懸,時而似輕紗漫卷。
張元敬坐在禦風車上,一邊欣賞山景,一邊用神識探查。
“玄天宮主,那朱家修士好不無禮,竟敢驅你徒弟,何不直接滅了他們一族,把那三座山峰占下來!”雷戟子有些不解地問道。
跟了張元敬數年,天雷戟漸漸摸清了張元敬的脾氣,對他的實力也越發清楚,卻是沒有最初那麼自以為是了。
張元敬笑道:“他們都是結丹修士了,自該獨自克服困難。我能幫一次兩次,又不能次次都幫他們。而且,正凱、正均也必定會設法對付那朱氏一族。”
張元敬在巨水澤底參悟順逆之法,得磁力凝造之術,甚是喜悅,便趁熱打鐵,閉關數年,把此術練至大成,方才出了水麵,駕禦風車馳往南方。
不多日,便行至當年經過的玉陽山脈。因在此前,他已經派出霍正凱、張正均兩人至此探查,故而遣張持到占據山脈東段的朱氏番禺國打探,方知兩人一年前曾至萬妖穀,但被朱氏結丹擊退,而且還吃了些暗虧,最後不得不逃入山脈中段,與朱氏追兵周旋。
張元敬雖嘴上說得雲淡風輕,心裡還是有些擔心,故而才會駕禦風車沿著山脈尋人。
“這山太大了,尋幾個人可不容易,不如讓吾飛至那最高峰巒之上,施雷電橫掃之法,以引他們尋來!”雷戟子又道。
張元敬搖頭:“綿延數百萬裡的大山,隔幾個山頭,便看不到了。再說,山中本就多見雷霆,便看到了,也以為是天象,未必想得到是前輩施法。”
他隻把碧睛狻猊獸放了出去,讓它在下方跟著禦風車行進的方向搜尋。
十餘日後,張元敬行至一座奇峰之上。此山遠觀翠碧,靠近了卻是一座石山,通體由某種碧色巨石堆疊而成。看似人為,實則天成。
他收了禦風車,落足山頂,沿著錯落有致的巨石觀山賞景。
張石還在沉睡之中,他並不急於去到霧靈山。玉陽山脈雖無大靈穴,但也有多條靈脈彙集,山中靈力尚算濃鬱,當能產出不少靈物。當然,低階靈物對他無用。他尋靈物,首先以土係為主,尤重奇石。
奇石不在品階高下,而在屬性奇特。譬如潭底的黑鐵之石,品階當然不低,但真正的收獲,來自其變化之理,而非石頭自身。他如今所缺,已非靈兵和修為,乃是對土係功法的領悟。厚土續造功,尚隻有元嬰以下的法門,如何補全化神之法,既無現成的功法,並無師父指點,隻能靠他自己去琢磨。而這琢磨自不能憑空為之,需得有所參照,探求領悟奇石中的玄理,便是可行之道。
行至石山北麵,形如斧劈刀削,生生造就千丈高崖,幽深地壑。平整岩壁泛著金屬光澤,寸草不生。
偶有幾株古鬆卻生得倔強,根紮石中,虯枝盤曲,宛如斜斜插在懸崖峭壁上的綠傘。
看到此景,張元敬不禁笑了起來。便把那隻血獸放出,驅它沿著古鬆根部,往岩壁中鑽進去。
不多時,血獸便自石壁中返回,還帶了一顆核桃大小的碧色石頭。
張元敬捏起石頭,把神念沉入其中,足足半個時辰後,方才收回。
此石屬性,他已明白。雖為土屬,也具木性,內含生生之力,兼具土之孕育、木之生發。但是,終究石性更強,故生力不能穿透石之堅硬,唯有自內而外呈現碧翠之色。
崖壁上能夠生出幾株古鬆,說明此處的生機最強,或是此石山精華薈萃之處。
他禦氣下落,取出法劍,從古鬆生長之地,斬開堅石,往裡行去。至山腹之中,巨石漸如翠玉,靈機彙聚。他並未破壞這些石頭,也未吸收其中生力,而是選了兩塊生機最為旺盛的,收入須彌戒中,便又退了回來。
他的厚土續造功,最擅凝造生機,故而並不差這些石頭中的生力。他取此兩石,卻是另有用途。
當年,在厚土宗芥子空間,他曾取了一部製作石傀的秘術,長久以來,不是深陷事端,便是拚命修行,一直沒有心思參悟此術。
如今雖說大敵仍在,宗門危機未解,但從修行上而言,已經走到無法憑借個人努力而突破的境地。想要進階化神,就必須有化神存在歿身,此隻能等待。哪個元嬰敢去殺且殺得了化神!
張元敬登上禦風車,讓猿十三操控飛車,他則靜心參悟石傀術。
石傀術有兩個層次,一個是低階的,一個是高階的,區分很簡單,便是有無靈智。低階的無靈智,按照石芯中刻入的陣法與禁製行動。高階的則有靈智,可自主作為。高階的石傀,要麼是有殘魂藏於其中,要麼是製作材料靈性很強,經過長年培育,生出了靈智。
張元敬所求,不過是低階石傀,以留給霍、張二人防身而已。
以他此時的境界修為、元神層次以及見識智慧,參悟低階的石傀術,幾乎沒有障礙,不過半日工夫,便是了然於胸。
當然,要上手製作,便不是這般簡單了。關鍵是煉造石芯,尤以刻入陣法與禁製為最難。
書籍所載,陣法分四類,即防禦、進攻、攻防均衡、攻防一體,難度依次增加。禁製則分很多種,主要是確定石傀的主要手段,如持兵近戰、引兵遠戰、化盾防禦等等,其難度也有大有小,差彆甚大。
張元敬先製作防禦用的石芯。他取出一塊綠石,用法劍斬下拳頭大小的一塊,開始在上麵刻畫陣紋。第一次,毫無意外地失敗了。第二次,第三次……到第十五次時,終於成功。但這隻是第一步,還需在陣紋之上,再刻禁製。
直到把第一塊綠石全部耗儘,張元敬方才成功刻出第一枚石芯。它隻有最簡單的防禦功效。當石芯激活時,可以釋放力量,使石人經受住結丹後期修士攻擊。同時,隻有一個手段,即化身為盾以守護主人。當然,它可以行走,奔跑,並以拳腳進行簡單的攻擊。
石芯製作出來,還需用妖獸的魂魄來激活,賦予少許靈性。
他便傳音張持:“張持,看看何處有妖丹境妖獸,先抓兩頭與我!”
隨後,他繼續製作石芯,經過數次失敗,又製造出一枚攻擊性的石芯,也隻有一個手段,便是持靈兵與地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