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隙的另一端,沒有重力,沒有方向。
曉和鏡踏入的瞬間,整個世界觀被徹底顛覆。
四周是無窮無儘的,奔流不息的扭曲光線,它們像是某種活著的神經纖維,在黑暗的虛空中高速穿行。
沒有聲音,但兄妹二人的腦海裡,卻被強行灌入了億萬種嘈雜的囈語。
那是被瓦拉克竊取來的,無數靈魂在生命最後一刻的片段。
絕望,狂喜,憎恨,愛戀。
所有情緒被攪成一鍋混沌的粥,要將他們的自我意識徹底衝垮、溶解。
鏡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她沒有絲毫猶豫,神性【鏡花水月】應念而生。
一層看不見的,絕對光滑的“鏡麵”,以她為中心向外擴散,形成了一個直徑十米的球形空間。
那些狂暴的信息洪流,撞擊在鏡麵上,沒有激起半點波瀾,隻是被平滑地折射開去,流向更遠的黑暗。
球形空間內,那股足以讓靈魂崩潰的喧囂,頓時消失無蹤。
曉手持湄公顎刃,一言不發地站在鏡的身前。
他的神性【瞬影】並未完全激發,隻是在身體周圍形成了一層細微的動能壁壘。
任何試圖穿透鏡麵防禦的漏網之魚,都會在這層壁壘前被瞬間加速,然後撕裂成最基本的信息碎片。
他負責守護,她負責開路。
兄妹二人之間,不需要任何言語交流。
“找到了。”
鏡的聲音在曉的腦中響起。
她指向一個方向,在那裡,無數光線般的神經纖維彙聚成一股最為粗壯的洪流,通向未知的深處。
那是秦川為他們標示出的,通往錨點的主乾道。
兩人化作一道流光,沿著這條主乾道高速前進。
四周的景象飛速倒退。
就在這時,前方的洪流中,一個光點猛地膨脹,化作一張巨大的人臉。
那是一個老婦人的臉,臉上布滿了痛苦與怨毒。
“為什麼……為什麼要背叛我!”
一股凝實如山的精神衝擊,朝著兩人當頭壓下。
這是瓦拉克設下的防禦陷阱,一段被他特意放大的,充滿負麵情緒的記憶碎片。
鏡的鏡麵空間劇烈地晃動了一下,表麵浮現出蛛網般的裂痕。
曉動了。
他沒有出刀,隻是向前踏出一步。
【瞬影】的神性在一瞬間凝聚於他的刀鋒。
沒有光效,沒有聲息。
他一刀斬出。
極致的動能,在拳頭前方形成了一個小小的,絕對的破壞點。
那張由記憶構成的怨毒人臉,像是被無形的巨力擊中了中心,從內到外,轟然瓦解,重新變回了最純粹的信息流,被鏡麵防禦徹底隔絕。
“走。”
曉的聲音依舊平穩。
他們繼續前進。
一路上,類似的記憶陷阱層出不窮。
有戰場上萬千士兵同時死亡的絕望。
有信徒被神隻拋棄時的瘋狂信仰。
每一次衝擊,都讓鏡的防禦搖搖欲墜。
而每一次,曉都會在防禦崩潰前,用最簡單,最直接的方式,將那些概念化的攻擊徹底打碎。
不知穿行了多久。
在主乾道的儘頭,他們終於看到了目標。
那是一顆難以用語言形容的,巨大無比的石化眼球。
它靜靜地懸浮在虛空的中央,表麵密密麻麻地鑲嵌著無數閃爍著各色光芒的晶簇。
每一枚晶簇,都代表著一個被竊取的,完整的記憶。
億萬個記憶晶簇彙聚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幾乎要將這片維度都壓塌的,沉重無比的精神威壓。
這裡就是瓦拉克的基站,他伸向藍星的毒牙。
“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