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破殿宇外,死星陸亙古的寒意彌漫整個廢墟,曲晨與石堅立於斷垣陰影中,目光掃過星陸外圍遊弋的骨刺豺狼。
“她應該沒有說謊。”曲晨輕輕摩挲著眉心,“我能隱約感受到,她的恐懼是真,悔恨是真,借我一拳脫離浮羽也是真,怒海引路人……這個身份,或許比我們想的更有用。”
石堅雙手拄著黑金龍棍冰冷的棍身,微微皺眉,“作為靈感強者,她若刻意塑造思識波動假象,其實也有可能做到,隻不過借機脫離浮羽掌控,這一點還是可以說明她的確是有回避殺戮之意,我們是可以暫且相信她。”
他頓了頓,眼中銳光一閃,“但若她敢有異動……”
很顯然,在蟻巢背麵所見,他在此刻還是有些耿耿於懷。
“石兄難道對你我這點信心都沒有?”曲晨聞言不由莞爾,“日久見人心,我們稍加留意即可,如果她真的是有心相助,就憑她能從銀隼獸潮中假死逃生,對我們而言也是有所助益的。”
他這是由衷之言,泠悠借傷遠遁,直接以秘法假死而避開銀隼獸潮,隻是在最後時刻秘法失效,才被獸潮最後方的遊散銀隼察覺,能夠以重傷之身逃離,這已經很不易。
換做自己和石堅,沒有火孩兒的話,恐怕除了死戰尋求生機之外,也彆無選擇。
……
數日之後。
泠悠一身水藍色長裙,緩步走出那坍塌近半的殿宇,長發束於腦後,圓潤無瑕的臉龐顯得寧靜無比。
“多謝兩位師兄慷慨相救又等待數日,我們現在可以出發了!”
“這些丹藥你留著,以備不時之需。”曲晨看了泠悠一眼,心中不由想起古璿,隨手遞了幾瓶丹藥過去。
身為靈感強者,似乎都有著類似的溫潤靜雅,這或許也是有些原因的,唯有這種人,才能細膩的感知到常人所不覺之事。
“多謝曲晨師兄!”泠悠一怔,似乎沒有想到曲晨會有此一舉。
要知道,如今蟻域形勢不容樂觀,隨時都可能遭遇妖獸襲擊,原本太丞院為千萬驕子準備的,放在曆屆星空爭霸都足以堅持到最後的丹藥,很多修者都已經在與妖獸不斷廝殺之中所剩無幾,療傷複體的丹藥如今在蟻域之中就是最為稀缺的資源。
很多人輕傷之下憑著軀體本能慢慢恢複,不敢隨意使用有限的丹藥,否則浮羽等人恐怕也不會那般瘋狂的劫掠掉隊的零散驕子。
“客套話省了,能走就儘早出發,我們的時間並不多。”石堅走來,他背後的行囊動了動,火孩兒似乎睡醒了,發出咿呀之聲。
“你的孩子?!”泠悠詫異不已。
“撿來的!”石堅嘿嘿一笑並未細說。
當石堅解開行囊,露出裡麵那個白白胖胖、周身隱泛紅芒的嬰兒時,泠悠的瞳孔猛地一縮,並非恐懼,而是一種源自靈感深處的、無法言喻的悸動。
“這是……”她下意識伸出的手指,居然有些微微顫抖。
火孩兒烏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著泠悠,竟破天荒地咧開小嘴,發出咯咯的笑聲,兩隻小胖手朝著泠悠的方向抓撓,紅芒歡快地跳躍著,比在石堅或曲晨麵前還要活躍!
“嗯?怎麼了?”石堅和曲晨同時異色一閃,火孩兒對泠悠的親近遠超預期,而泠悠的神情更讓二人疑惑。
“好純淨的……火焰靈性……”泠悠的手緩緩靠近火孩兒,指尖距離火孩兒尚有一尺,便感受到一股溫暖而蓬勃的生機,仿佛靠近一團初生的太陽精火,讓她重傷尚未完全複原的四肢百骸都泛起暖意。
“為何我麵對她,居然生出一絲不敢褻瀆之心?”泠悠喃喃,她眼中流露出母性的柔和,試探著輕輕碰了碰火孩兒的小手。
火孩兒立刻抓住她的手指,咯咯笑得更歡,一縷微不可察的赤紅暖流順指尖流入泠悠體內,她的臉頰竟瞬間浮現一絲紅潤!
“你感受到了什麼?”曲晨心中疑竇叢生,火孩兒身上有未解之謎,他和石堅最清楚不過,但那到底是什麼,兩人卻完全沒有一絲頭緒。
“我也不知道,隻是內心似乎告訴我,必須要善待她。”泠悠看看曲晨二人,眼中似乎也有深深不解。
“這孩子很特彆,但眼下並非深究之時,走吧。”石堅似乎也是略有失望,取出數十靈石丟給火孩兒,便將其收入囊中,再度用石陀花掃除周圍殘留氣息。
泠悠看著石堅的舉動,清亮的眸光也是微微一動,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
三人帶著火孩兒,離開死寂的三二七營點,重新投入幽暗的虛空古道。
有了泠悠的加入,行程開始變得高效。
她的速度迅捷如電,行走間帶著一股奇妙韻律,竟能勉強跟上曲晨和石堅的速度,更關鍵的是她那超凡靈感,手中一副灰白龜甲散出淡淡的波動,遠比曲晨石堅的感知範圍大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