驥行三國!
司馬懿知道整件事與鐘毓無關,也不單單關哪某一個人的事,更不是自己可以阻攔得了的,與關中貿易背後的利益團體是整個潁川世家,延伸出的利益麵甚至可能還會覆蓋河北世家、譙沛豪強乃至宗室勳貴。
一想到漢軍攻破壺關、箕關所用的神秘武器,一想到河套鮮卑即將填補漢軍少騎的兵種短板,一想到河東鐵坊不知為何突然瘋漲的鐵產量,再看看隨鐘毓帶回的一車車奢侈品,司馬懿就不禁覺得頭皮發麻。
司馬昭掀簾入內稟報道“父親,孩兒已經把鐘稚叔送走了”。
眼見司馬懿恍若未聞,司馬昭走近低聲試探道“孩兒方才看過了,鐘稚叔運回來的都是洛陽最緊俏的貴貨,他走一趟賺得可真不少,潁川鐘家這下不知又要多置多少田畝了”。
司馬懿知道司馬昭想表達的意思,司馬師、司馬昭兩兄弟之前也是洛陽世家子弟中的風雲人物,司馬師更是浮華案的重點打擊對象之一,自己的這兩個兒子從小錦衣玉食慣了,看見年齡相仿的鐘毓走一趟長安帶回來這麼多好東西,肯定難免眼熱心動。
“父親,孩兒不是貪圖安逸享樂,隻是如果好處全被潁川那幫人拿走了的話,我河內司馬家日後豈不是會比下去,父親掌握著往洛陽的官道,不分上一杯羹的話實在太可惜了”。
“住口!”司馬懿厲聲喝止司馬昭,“大丈夫立於世,保身興族豈在區區財貨,若是不能為國建功,縱使家財萬貫他日也不過是為人作衣,你要是敢把手伸到錢財生意上,我就把你送回洛陽家中關起來”。
司馬昭見父親發了大火,當即不敢再說唯唯而退,剩下司馬懿獨自一人悶坐。
半晌後,司馬懿提筆給自己的好友侍中辛毗寫了一封信,說自己發現清河公主的送親隊伍返程時攜帶了關中來的貨物,請辛毗利用職務打聽一下這批貨物是否得到了天子的通關許可,免得自己擅自查扣會平白得罪了人。
司馬懿又給司空陳群寫了封信,說自己久鎮外地,不能分身照料家事,家中若有個緊急事,還望陳群能代為照拂一二。
不過司馬懿沒有直接把信遞給陳群,而是派家仆送去了自己正在洛陽擔任中郎的六弟司馬進那裡,托司馬進代為轉交陳群,並替自己致好。
司馬懿自己可以不在乎享受,也可以教育兒子多把心思放在事業上,但自己身為河內司馬家的族長,卻不能把全族數百口人的利益棄之不顧。
辛毗作為潁川辛家的代表,肯定參與了與關中的貿易,自己給他寫信說了已經知道此事後,辛毗一定會告知陳群,而陳群這個老狐狸自然知道給自己留出足夠的、符合驃騎將軍身份的貿易份額的。
隨著與潁川世家間貿易的展開,大批的錢糧布匹開始流入關中,有了本錢作底氣,趙驥從河套地區大肆遷徙漢胡人口進入關中編戶為民,給他們授田安家,甚至不少並州邊地的百姓也耐不住當地的貧苦,拚著性命也要逃亡到漢境內來。
眼見鎮東將軍熱衷於擴充關中人口,一些心思活泛的河套鮮卑部落開始進入曹魏控製下的並州地區擄掠人口,然後轉賣到關中換取自己所需的物品,膽大的甚至開始聯手拓跋鮮卑、東部鮮卑進入幽州北部掠奪人口。
人口買賣可以說是人類曆史上最肮臟的生意了,趙驥雖不鼓勵,但也並不禁止,因為他即便有心也根本禁絕不了,關中的人口實在太少、荒地實在太多,就算官麵上不再收納人口,那些世家大族們也會在私下進行買賣。
與其把人口交到士族手中為奴為婢,還不如效仿《呂氏春秋》中子貢贖人的故事,用官方的錢糧贖買被擄來的人口,讓他們成為國家戰爭機器的一部分。
在招募人口的同時,趙驥按照十丁抽一的比例開始擴充軍隊,他的目標是把自己麾下的軍隊擴充到五萬人,再加上戰時臨時征召的鮮卑騎兵,應該足夠未來可能的戰事了。
趙驥北伐時帶了一萬人進入關中,還有趙雲舊部一萬人,後來在關中新募了一萬人,現在共有三萬人馬,以關中的人口和整編曆次大戰中俘虜的魏軍,再湊出兩萬人並非什麼難事。
比擴軍更重要的是下一步的戰略方案,之前隱蕃獻上的聯姻借勢之計,現在看來簡直就是不折不扣的餿主意,整個關中軍團必須儘快確定未來的發展方向。
西邊的涼州、南邊的益州是肯定不能動心思的,如果蜀漢爆發內戰的話,最開心的應該就是曹叡了,這是趙驥絕不會去做的事,而且他現在也無力在東拒曹魏的同時與諸葛亮打一場內戰。
東邊的洛陽是曹魏的帝都,屯駐有重兵,根本不是趙驥目前有能力一口吞得下去的,麵對司馬懿率領的魏軍主力,能守得住函穀關一線就算萬幸了。
目前看來隻能搶在諸葛亮擁天子進入關中前,往北去把並州打下來作為根據地了。
趙驥這樣思考的前提是諸葛亮會按照原本的曆史進程死於公元234年,也就是趙驥預計還都長安後不久的時間,然後再趁著諸葛亮新喪,設法謀取蜀漢朝廷的控製權。
隻不過這樣就會把辛苦經營多年的關中整個讓出去,而且其中的變數太大了,以諸葛亮這樣精明的政治家,不可能在他過世前不做安排留個後手對付自己。
趙驥思來想去也找不到破局的辦法,他感覺自己就像被關進籠子裡的老虎一樣,空有利爪尖齒,卻有勁無處使。
最後還是隻能用老辦法——集思廣益。
趙驥召集幕僚集體商議,誰知這次眾人討論了幾日下來也都束手無策,就在為難間,河東太守陳祗忽然一紙書信送來長安,說是要為趙驥舉薦一位大才。
趙驥有些納悶,河東的世家子弟是自己親自篩過一遍的,如裴徽、毋丘秀等史書留名的人已經受到起用了,難不成是個空抱才華,卻原本在曆史上籍籍無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