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孫送過來的蘑菇肉片湯自然是吃不成了,沒辦法,孫朝陽隻得帶了父親和二妹去下館子。天氣實在太熱,考慮到怕吃了不新鮮的東西,在考場上鬨肚子,三人就點了酸菜粉絲沙鍋。
孫小小問父親身上的臉是怎麼回事,孫永富道自己卸車的時候不小心從磚堆上掉下去,馬失前蹄,工作性質就是這樣,磕磕碰碰再所難免。
二妹妹也沒多說,隻摸了摸父親的胳臂,溫柔地責備道:“爸爸,你也是一把年紀了,比不得年輕人,乾活的時候怎麼還毛毛躁躁?聽人說,這傷筋動骨要想養好,多少歲就得養多少個月。如果是大哥摔斷腿,二十一個月才能痊愈。換你,就得五十多月。”
孫朝陽:“好好的怎麼咒我斷腿,沒良心。”
孫永富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小小,看看你爹,看看你爹,多結實。我就問你,這是不是花崗岩一樣的胸肌?”
孫朝陽:“爸爸,前天下午咱們一起去澡堂子,你都有小肚子了。”
孫永富大怒:“孫朝陽,你是不是要氣我才開心?”
“好了好了,你們彆鬨了,快吃快吃。”孫小小低頭大口嗉粉,心中又甜蜜又是微微發酸。身邊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他們對自己是那麼的好,他們怎麼就合不來,怎麼一見麵就要吵呢?
孫朝陽問:“小小,上午的語文考得怎麼樣?”
孫永富也道:“快說,快說你考得很好。”
孫小小:“大作文沒啥問題,我估計會扣個一兩分。應用文寫作格式什麼的都對,拿滿分沒問題。基礎題那邊會扣個幾分,九十分還是能守住的。”
孫朝陽:“那就好,關鍵是下午的數學。”做為一個老文青,他天生對數字不敏感,一想到數學就頭大。
加上又是夏季,頓時愁上心頭,憋出一腦袋汗水。
孫小小看了孫朝陽一眼:“你怎麼比我還緊張?”
吃過午飯,距離下午開考還有兩小時,三人就來到護城河邊,找了個陰涼處吹風休息。孫小小正是瞌睡的年紀,把頭靠在孫朝陽肩膀上就迷瞪過去,老孫則摘下綠色的軍帽給女兒扇風。
孫朝陽低聲道:“彆扇,汗臭味。”
八十年代的人流行戴帽子,一般都是軍帽、條件好點的人家則是鴨舌帽,更有人戴西方紳士帽。老孫是乾體力活的,出汗多,綠色軍帽上有一圈白色的鹽花。
孫永富氣惱,低聲說:“孫朝陽你還是不是勞動人民,你變質了。”
過了大約一個小時,二妹醒來,又到了上考場的時候。孫朝陽送彆父親,叮囑道:“爸,彆送飯了,再有個三長兩短,我心裡難受不說,你還影響了小妹的考試,劃不來。”
“好,不來了。”孫爸爸悶悶地應了一聲,然後道:“朝陽,我摔了跟鬥你難受個屁,咱們男人受點傷算得了什麼。”
孫小小考試的地方在向陽中學,從這邊朝西穿過一條街就是縣政府所在地,地名衙門口,有兩條十字路,乃是縣裡最繁華的地區。
下午的太陽實在是凶,孫朝陽也沒辦法在寫作,便信步走過來逛逛,順便做個市場調查。
前番蔣見生找孫朝陽說他要弄個音樂公司,邀請小友共同創業。孫朝陽因為事情實在太多,一直沒有機會去了解這個行當。現在終於有了空閒,乾脆看看現在縣城裡的年輕人錄音機普及程度如何,平時又聽什麼音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