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支是個愣頭青,經過短暫的驚嚇之後勃然大怒,一伸手就抓住老費的衣領,提起拳頭就要打。
老費將脖子一昂,大叫:“乾什麼,乾什麼,你還要打人?大家看清楚了,是支抗美先動手的,我沒有還手,我是受害者。”
這一聲喊倒讓小支冷靜了些。
前幾年因為大量知青回城,城市提供不了足夠的工作崗位,於是無所事事的年輕人整日在街上遊蕩。大家都是荷爾蒙旺盛的年紀,一言不合就產生糾紛。甚至還有人因為生活所迫,溜門撬鎖,乾起了不法勾當,讓社會治安壓力極大。
從去年開始,各地就組織了治安聯防小隊。中央也不斷發文,要求下級政府整頓社會秩序,但效果不是太好。到今年年底,風聲更緊,文件中的措辭越發嚴厲,要求從重從快打掉一批犯罪團夥,還人民群眾安定祥和的工作和生活環境,還百姓朗朗乾坤。
一場聲勢浩大的嚴厲打擊違法犯罪分子的運動即將開始。
廣播電台是宣傳喉舌,早一步就開了許多次會,大家都是懂得政策。即便是小支,也知道這一拳下去的後果。那姓費的麵帶冷笑,顯然是準備受他這一拳,然後把他往死裡搞。
支抗美這是殺敵一百,自損一萬,斷斷乾不得。
可不找回場子,心中那口氣卻咽不下去。
支抗美忽然“啊——呸——”一聲,就將一口痰吐到老費臉上,厲聲罵:“混蛋東西,打你臟了老子的首。我打你了嗎,嘿嘿,沒打。我吐完了,你可以還手了。”
小支這口痰正中老費額頭,順著鼻梁流下來,顫巍巍地吊在鼻尖,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老費滿麵鐵青地看著支抗美,拳頭捏得咯吱響。
支抗美:“姓費的,是爺們兒就動手,不然我就看不起你。”
老費忍無可忍,無須再忍,也“啊——呸——”將一口痰吐回去。打你,打你不就上當了,搞不好我今天晚上就呆派出所裡了。支抗美好陰險,這是以我之道,還施我身,當我是傻瓜嗎?
於是,兩人你吐我一口,我吐你一口,以一種非暴力且文明的方式互相侮辱。
場麵陷於失控。
其他工作人員急忙衝上來,好不容易才把二人分開。
節目自然是再搞不下去,隻得把何情那盤磁帶翻來覆去播放,直到節目時間到,一人才搶過話筒:“我台所有節目結束,聽眾朋友們晚安!”
……
在一個房間裡,金姐的競爭對手,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他的愛人問:“你怎麼忽然笑起來,跟神經病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