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從行李箱裡又摸出兩瓶白酒,抓了一把花生米扔桌上,招呼大家繼續喝。喝著喝著,就大聲唱起歌來:“金杯銀杯斟滿酒,雙手舉過頭,炒米奶茶手把肉,今天喝個夠。朋友朋友請你嘗嘗,這酒醇正,這酒綿厚,讓我們肝膽相照共度春秋……”
唱得真不錯。
他一唱,孫朝陽他們也加入其中,滿包廂都是酒香。
火車終於過了華北平原,進入山區。又不知道過了多久,出現一大片高原平地。正是盛夏,滿目都是油菜花,還有散落在一片黃色中的村落。
李可染叫了一聲好看,喊道:“朝陽小友,寫首詩。”
孫朝陽已經醉了,哈哈笑道:“拿畫兒來換啊。”
李可染:“畫就畫。”就提起筆飛快畫了個鬥方。
孫朝陽:“酒!”
“喝酒的人都是好漢子。”馬拉沁夫將杯子遞過去。
孫朝陽一飲而儘,詠道:“綿綿十裡繞孤村,坐愛馨香不閉門。夏日閒居無一事,獨看花海到黃昏。”
念完,他撲通一聲栽倒在李可染床上,發出響亮的鼾聲。
又是一首好詩,和先前那首五言絕句的質樸和充滿反諷意味不同,這首七言意境開闊。大林聽得心中又是讚歎又是難過。
李可染是中國畫大宗師,馬拉沁夫單靠他所作的歌詞《敖包相會》就能流芳百世,孫朝陽更是驚才豔絕,就好像滕王閣裡的王勃。這三人都是當世最頂尖的人物,他們詩酒唱和,自己坐旁邊竟然插不進一句話,隻能默默飲酒。
但自己又是幸運的,能夠和這樣三位人物在一起,見證這場佳話,此生足矣。
當天晚上,孫朝陽竟和李老先生擠了一夜。到次日淩晨,火車停靠在呼和浩特,自治區文化係統派車來接。
馬拉沁夫是大乾部,李可染又是一代宗師,那邊調了個上海派小臥車過來。至於孫朝陽他們,則坐解放牌大卡車。
馬拉沁夫和李可染要出席其他社會活動,需要暫時和孫朝陽分開。老馬拉住孫朝陽的手說他先去忙幾天,在培訓班舉行結業儀式的時候再趕過來給學員們見次麵,一路珍重。
李可染年紀大,走路有點踉蹌。孫朝陽扶他上車,抱歉地說是自己的錯,讓他喝那麼多酒,如果李老有個三長兩短,自己可沒辦法交代了。李可染:“人生不過百年,關鍵是要活得痛快。來自治區免不了喝酒的,昨天當提前熱身。走了,走了,朝陽小友,回北京之後記得找我玩,我再給你畫驢。”
孫朝陽:“那我再給你帶河間驢肉火燒,不對,您是畫牛的。下次見麵你幫我畫一副田單火牛陣,畫他上百頭牯牛。”
李可染大驚:“年紀大了,畫不了,畫不了。”
孫朝陽心中得意,這次碰到李可染哄得老爺子開心,得了他三幅畫,發大財了。他琢摸著,三幅畫中,畫油菜花那副鬥方因為尺寸最小,收藏到二十一世紀,估計值個兩三百萬。
驢子那副貴些,大約六七百萬的樣子,不知道如果上拍賣會最後是多少錢。
至於《萬山紅遍》,這個係列好像隻有十幾幅,都上億。
當然,三幅畫都是不可能賣的,要留在手裡當傳家寶。自己不懂文玩,一直不敢在古董和藝術品市場下手,怕就怕買到贗品。今天這三幅畫是李可染先生親手送給自己的,絕對真品,十足真金,十足真金。
解放牌座位有限,孫朝陽雖說是領導,但隨行有三位女同誌,自己卻不好意思坐駕駛室,就把座位讓了出去,自己和大林爬車廂中去。
三人中林彩霞瘦小不占位置,但齊娜是大長腿,沈紅更是個大胖子,她們擠在裡麵,瞬間把空間塞滿,齊娜的臉都貼在窗玻璃上,在壓力下變成二向箔。八十年代內蒙古的道路很差,基本都是土路,路麵很多炮彈坑,一顛簸,駕駛室中的女人們叫成一片。
孫朝陽和大林在車廂裡,三百十六度全景天窗,又涼快,爽得不要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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