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朝陽在文學圈是有幾個好朋友,小說散文都寫得好,也知道他在《中國散文》做編輯,但我們的孫編輯卻從來沒有向他們約過稿。
倒不是孫三石對工作不放在心上,得過且過混日子混資曆,主要是約稿這事太尷尬,尤其是向成名作家約稿。
作家們在報刊雜誌上發表作品不外是求名和求利兩樁,人家好不容易弄出一篇還算過得去的文章,自然想被更多讀者看到,甚至造成一定社會影響,投稿的第一選擇是國內一線大刊物。國家級刊物不用,再投省部級。
試想,如果徐遲的《哥德巴赫猜想》如果一開始發表在《中國散文》上,估計到現在還沒有人知道陳景潤是誰,一加一並不等於二吧。
即便是初出茅廬的餘華,人家剛出道的時候投稿的第一選擇也是《收獲》《人民文學》,想的就是一舉成名天下知。
求錢是另外一方麵,現在國內的純文學刊物的稿費也相差甚巨。多的如四川老家的《青年作家》,千字能夠開到八塊。少的如《中國散文》,給個三塊,悲夫同誌都要咬牙下決心。
一篇散文總共才三四千字,加一塊兒不超過十塊錢,實在沒有吸引力。讓朋友們來投稿,太得罪人。不能因為完成自己所謂的KpI就拉朋哥們弟兄下水,那樣太不地道。
於是,孫朝陽就打算把雜誌做起來再說這事。
後來他的轉正問題一直未能落實,加上又要去央視當春晚導演組副導演,實在太忙,精力也沒有放在雜誌社這邊。
孫朝陽的《文化苦旅》連載了三期,文章確實寫得好,加上遲春早和人打筆戰在文化圈造成轟動效應,《中國散文》一下子出名了。
當日悲夫他們加班到夜裡,從海量來稿中篩選出十篇質量上乘的稿子。
“夠了,足夠了。”毛大姐揉著因為久坐而發酸的腿:“據朝陽說他的稿子還有兩期就寫完,現在有這麼多好稿子在手,壓住慢慢發,至少半年不用為稿荒而犯愁。”
大林:“慢慢發什麼呀,這才開始,我估計接下來還會有名家投稿,大姐你就放心吧。”
毛大姐感慨:“文學創作,或者說出版發行業其實也有個從眾效應,名家的投稿都愛朝辦得紅火的雜誌社投,就好像夜裡的飛蛾,喜歡向發光的地方飛。因此,出版發行行當,那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咱們雜誌社現在也在發光了。”
大林:“作家們朝發光的地方飛呀飛呀,飛過來一看,這光不就是朝陽嗎?”
毛大姐:“對對對,就是他。”
悲夫笑起來,道:“做為編輯,每期雜誌就是我們的一場戰役,篩選出來的稿子就是我們的彈藥,我老高還從來沒有打過這麼富裕的仗。這麼發展下去,雜誌社將來的前途不可限量。隻可惜我還有幾年就退休,不能親曆。不過,吐故納新是自然規律,未來是屬於青年人的,未來是屬於你們的,請繼續努力吧。”
毛大姐:“我年齡也不小了,未來是屬於朝陽屬於大林的。老高,朝陽的工作問題一直沒有落實,如果沒有他,單靠我和大林,老實說,我們的能力有限,撐不起未來的局麵,你倒是跟上級催一下呀。是,以後雜誌起來了,人手不足,上級機關也會調入新人,也許也有知名編輯,但畢竟是外人,不像我們和朝陽是您一手帶出來的。老高,我知道你對單位有感情,雜誌就好像是你的娃娃,必然不放心把自己拉扯長大的女兒交給外人吧。革命事業,還是要讓自家孩子掌舵才放心。”
大林也道:“對對對,催一下吧。”
毛大姐這話說得很直白,已經違反組織原則,但悲夫出人意料地沒有批評她。
高主任:“以前催過,但當時朝陽作品研討會後,被人口誅筆伐,我確實開不了口。現在文化苦旅算是給他正了名。他們不是說朝陽的作品低級庸俗嗎,現在還有什麼話講。放心,我會去跟上級談的,不能讓對單位做出巨大貢獻的同誌沒有個下場。”
毛大姐和大林都道,老高,我們相信你。
……
天津是散文重鎮。
首先《散文》雜誌是國內第一流的專門刊載散文的刊物,散文家們寫了得意的作品,第一時間就想著投去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