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水生沉吟片刻,回答道:“老孫,咱們年紀一天天大起來,身體也在走下坡路,這麼每天在野地裡躥找釣點也不是辦法,還是得固定在一個地方玩。我的意思是,懷柔那邊風景好,水也好,乾脆承包個小水庫什麼的,自己養魚釣著玩。”
孫永富:“咦,這事有點意思。不過,正如你說的,咱們年漸漸大起來,孩子們會答應我們去養魚?我力氣大,以前也是乾重體力活的倒無所謂,你成嗎?”
何水生:“誰說要自己養魚了,老孫,我是這麼打算的。承包個小水庫,投下去上萬尾魚苗,然後就不管了,由著它們自生自滅,我們興趣來了就去釣幾杆。無需操勞,孩子們自然不會多說。”
孫永富:“這樣也可以。”
看孫永富來了興趣,何水生接著說,各個地方的人吃的魚不一樣。比如他們無錫的就不吃鯉魚,而孫永富他們四川則最喜歡鯰魚這樣的無鱗魚。但無論哪裡的人,就沒聽說過不喜歡鱖魚的。
孫永富點頭,說,鱖魚味道是鮮美,而且無論是台釣還是路亞,都好玩得很,就是數量少,釣起來不容易。
鱖魚在四川又被稱之為筍殼,因為身上的花紋和顏色長得像慈竹筍的殼而得名。
何水生說:“鱖魚是食肉性凶猛魚類,咱們水庫裡多養些。另外,懷柔那邊的山泉水清冽乾淨,溫度也低,不妨弄個冷水養殖場。我前些天看資料,國家正在引進外國的虹鱒,我們也養點釣著玩。大不了到時候花點錢建水池,建房子,再請幾個工人。”
孫永富大喜:“釣外國魚,那好啊,我出一萬塊。”
何水生:“好,你出一萬塊,不夠的部分我補。怕就怕……”
他還是有點害怕老婆罵,孫永富:“看你那耙耳朵的樣子,我教你個法子。你不是要養外國魚嗎,就說響應國家號召,引進國外先進水產養殖技術,帶領懷柔當地鄉親脫貧攻堅,建設新農村。到時候,再讓地方政府給你發個獎狀證書什麼的,你老婆就不好說什麼了。開玩笑,咱們可是拿著真金白銀去投資的,獎狀能不發嗎?”
“那是得發。”何水生眼睛都亮了,感慨:“老孫,你雖然文化不高,但水平不低,咱們依計行事。”
黃辣丁帶回家去,何情口味淡,說這魚真鮮美,吃得渾身大汗。還彆說,魚一吃下去,奶水也充足了。
在醫院住了一段時間,等她的傷口好得七七八八,孩子也長得壯實了。於是,就出院回家坐月子。
孫小小也從四川回來了,抱著小侄女就不肯撒手:“真乖啊,好乖啊!哥哥,喜悅長得跟你一個樣子,女兒像爸爸,兒子像媽媽,將來肯定是個大美女。”
說到女子像爸爸,孫永富看了看喜悅,看了看孫朝陽,追根溯源又看了看楊月娥,頓時感覺不妙。
楊月娥不滿:“永富,你是嫌棄我嗎?”
孫永富難得地有點害怕:“沒有,沒有。”
楊月娥:“今天是情情出院的日子,我不跟你生氣。”
隊伍浩浩蕩蕩回家,屋裡很熱,但產婦不能見風,隻能繼續呆在房間裡。
何情苦惱:“朝陽,我脖子上全是痱子,癢得很。早知道就留在東京生了,好歹有空調。”
孫朝陽用熱毛巾擦著她脖子上的汗水,又撲上痱子粉,道:“我們回國不就是求個安心嗎?現在好了,母子平安,多好。再忍忍,還有兩個星期就滿月。”
他也頂不住熱,就跑到院子裡,坐在樹蔭下和小小聊天,問老家那邊的情況。
孫小小是聽說小侄女出生才匆忙趕回來的,帶了不少老家的特產,其中最受大夥兒歡迎的是張記芝麻糕。第二受歡迎的是一大包顆粒飼料,顆粒飼料是廠子裡剛開發出來的新產品,帶過來是讓孫朝陽過目的。但孫永富和何水生用來釣魚,發現這玩意兒挺好使,就拿了去。
另外,舅舅和舅媽還給喜悅做了小衣服和小鞋子,封了個紅包。他們工作太忙,離不開。
孫小小說,在過去的一年裡,飼料廠的兩條生產線都在高速運轉,產品賣得很好,基本占領了川西壩子那一片的市場。下一步,大家打算進軍內江自貢宜賓等川南市場,進一步朝重慶那邊輻射。這樣,產能就有所不足,未來一年,打算再征地建一座新廠。
孫朝陽意外,哦一聲,問新廠建什麼地方,還是在仁德嗎?孫小小回答道,本來打算是建在仁德的。但隔壁眉山縣過來溝通了一下,給了一塊地,就把廠子建那邊了。畢竟眉山縣的交通要方便一些,仁德稍微有點偏遠。為這事,縣裡和舅舅還紅了臉。
八十年代的交通實在有點惱火,就成都到樂山那一片而言,隻一條國道,成都——新津——彭山——眉山——夾江——樂山,這是成都平原南部的大動脈。接著,從樂山向東,又能溝通自貢內江片區。
說到這裡,孫朝陽笑眯眯地問妹妹去年賺了多少,借他的錢什麼時候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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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小小回答道,賺得倒是不少,但新廠那邊需要資金,又都投了進去,現在手頭還是窮,大哥這裡的借款隻能繼續欠著。放心,利息是少不了你的。
她現在是平時在北京讀書,假期就飛去老家,日子過得忙碌而充實。
肉眼可見,小小成熟穩重了許多,身上竟有種女強人的架勢。
孫小小道:“真累啊,不過卻很有意思。我發現這製造業掙錢真是苦,利潤能夠達到百分之十就算不錯了。但是,製造業卻是必須要搞的。我現在還小,還在學習,越學習,越感覺身上的不足。”
孫小小說到這裡,感慨地:“以前小時候總覺得當大人好。不用被父母管,不用讀書,乾自己愛乾的事情,多美啊。”
“現在長大了,忽然發現,還是小時候好。無憂無慮的。現在的我吧,每天眼睛一睜開,就是看不完的書寫不完的作業。還有那麼大一家的廠子需要經營,那麼多人等著你把工作乾好,給他們發工資。不用彆人管,你自己都歇不下來。”
孫朝陽哈哈大笑:“小小,媽常說人皮難披,你現在懂了吧。”
“懂了,也後悔了。”孫小小點頭。
孫朝陽卻好奇:“你後悔什麼?”
孫小小:“我後悔為什麼要跟你借錢搞事業,我好好地無憂無慮地讀書不舒服嗎?讀完書,找個研究所上班不舒服嗎?就算沒多少收入,難道大哥你眼睜睜看著我吃苦受窮?”
孫朝陽繼續大笑:“現在後悔已經遲了,所謂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正在這個時候,客廳電話鈴響了,傳來楊月娥驚喜的聲音:“小強乖幺兒,你在哪裡。啊,回北京了,找小小,好好好,她在,我讓她聽電話。”
孫小小去接電話,不片刻就一臉疑惑地出來,嘀咕:“蔣小強搞什麼,談工作就在家說,約我去劃船,無聊。”
不過,她還是帶上了鼓鼓囊囊的公文包出了門。蔣小強也是飼料廠的股東之一,新廠籌建的事情,他也要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