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芍!
車夫們將馬車一路緊趕,三天過去,外麵的景色漸漸變化,我知道離宅子已經很遙遠了。
路上,我要防備被車夫發現,時時提放,如廁之事也隻敢在夜深無人之時偷偷下車解決。不過我卻不覺得疲憊難忍,我的想法很簡單,儘可能遠地離開宅子,等到糗糧吃光,尋一處地方離開了事。現在,包袱裡的糗糧所剩無幾,我也該走了。
“……你是沒見到去年那陣勢,各田莊的鮮物塞得沒處放,占了好幾個院子呢!”外麵,車夫們的閒聊斷斷續續地傳來。
車內也正熱鬨。
鳥獸們唧唧呱呱,正講到些神怪趣事。
比如有位山神愛喝酒,就專門在山中變出一座茅廬來招引旅人休憩,好把人家囊中的酒用水換走;比如有位土地愛文辭,來祭拜的人隻要祝詞寫得好便有求必應,若寫得不好,再多的貢物也不理會……
我感到新鮮,在一旁聽得津津有味。
“說這些做甚,我還想下月回去看母親呢。”角落裡,一隻白頭翁傷心地說。
鳥獸們聽到這話,聲音頓時低下去。
“嗯……我表姊去年也被羅了去,我舅舅可想她呢。”錦雞小聲地咕咕道。
“這些事可多了,”毛色油亮的灰狐狸尖細地哼道“年年都有。”
“喂,那個人。”說著,它忽然轉向我。
我一愣。
隻見那灰狐狸盯著我看“你知道我們說什麼,可對?”
被發現了。
我看著它,笑了笑。
一時間,除了白狗,鳥獸們全都盯著我看。
“喲喲!這可稀奇!”錦雞們瞪著我“人怎能聽懂?”
“誰知道是不是人,或許也是個妖。”灰狐狸打量著我,不掩興奮。
“喂,”它衝著我說“你替我將籠子底下那符揭開。”
符?
我訝異地朝它籠子底下看去,隻見一道臟兮兮的黃紙貼在上麵,果然是符。
“你是妖啊?”穿山甲努力地貼著籠子看,似乎很是吃驚。
“那當然。”灰狐狸揚著頭“爺爺我可兩百歲了。”
周圍一陣羨慕的嘰咕聲。
“據說是因為子螭句龍也失蹤了,下界妖物就多了起來。”一隻錦雞感歎道。
“胡謅!子螭句龍都是神君,隻能像盤古神那樣化作天地四海而死,何來失蹤一說。”另一隻錦雞道。
“怎沒有?你看如今這大地,連人也不那麼敬神了。”
我聽得有些不大明白,問“天上神仙不是很多麼?女媧伏羲顓頊少昊,數也數不完。”
“那是老掉牙的事了。”錦雞白了我一眼,道“自從重和黎打斷天梯,神界漸漸不管事了,如今天界仙人,多是下界登仙而成。”說著,他忽然把聲音放小“據說天上亂得不成樣子,正要商量推選新天帝哩。”